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俞亮，你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母亲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父亲的书桌前。上面满满都是父亲获得的奖状、奖杯，一排一排，琳琅满目，却显得清冷而刺眼。
“跪下。”母亲说。
过了一会，她才回过头看着毫无动静的儿子，他仍旧站在那里，一脸漠然。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母亲的声音疲惫中带着酸楚，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严厉的说过话，家里凶他的只有父亲，母亲从来都是说好话的那一个，然而他依旧没有跪下来的意思。
俞亮：“我不会跪的，因为我没有做错事。妈，我当然听你的话，但是我有我的判断。”
母亲苦笑：“是呀，你长大了，开始有你认为正确的判断，所以你才会背着我向教练提出退队的想法吗？”
“没错，我不想呆在国青队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有别的选择，国青队不一定是我必须走的路。”俞亮放低声音说。
“说到底，还是为了时光吧。”母亲的声音木然。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她只字未提，连父亲都从未提起过。这也难怪，母亲是最关心俞亮生活的那一个，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时不说话的时候，母亲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俞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激，他只能承认：“没错，我承认他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母亲：“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我的儿子是那么好强，从拿起棋子的第一天开始，成为职业棋手不一直都是你的目标吗？如果不是的话，你那么刻苦地练棋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你都坚持下来了，好不容易进入国青队，眼看就是代表国家的职业棋手了，你这个时候放弃，却告诉我只因为你恋爱了，所以你要丢弃一切跟他在一起。小亮，你看着我和你爸爸的奖杯说，大声地说，这就是你的判断？”
俞亮：“我承认，我以前一直以为下棋才会让我快乐，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时光，就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我还会有其他的快乐，我的人生并不是只有围棋啊妈。”
他看着母亲，神情逐渐激动：“妈，我知道这些年你和爸为了培养我很辛苦，我也一直都尽量让自己做到最好，今天，哪怕是爸爸坐在这里，我也不怕实话说，也许我没有你们期望的那么有出息，我就是迷恋时光带给我的快乐。”
母亲望向书柜上那一排排金灿灿的奖杯，声音暗哑得如同叹息：“小亮，你跟我说快乐？我不是不懂快乐，我怀你的时候，我同样觉得快乐，但我现在却在为我曾经的快乐而感到心碎！快乐能维持多久？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走下去，你还要为了这份不安定的快乐放弃你的梦想，你告诉我，这就是你迷恋的东西？”
俞亮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拳：“我不想听这些，妈，别逼我，我为什么非要在围棋和他之间做选择？我就不能和他一起下棋吗？”
母亲：“你不想听我说那这些，是因为我说的道理你都懂，你自己都想到过，所以你现在才害怕它。你是我生的，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野心的孩子，所以样样事都要比别人做得好，要比别人有出息。你那么勤奋刻苦，怀抱梦想的孩子，你放弃这个机会心里没有痛苦过？今天你爱他，你觉得爱是最重要的，不过等你在现实中栽了跟头，你迟早要恨他。所以，你的选择从来都不在围棋和他之间，你是在你自己和他之间选择。”
母亲说完这些，似乎无限疲累，她缓缓走到门口，在开门的时候回头对俞亮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应该庆幸，现在知道你有这个心思的只是我，你父亲有心脏病你也知道，你觉得他能接受你这么做，你就请便吧。”
母亲关上了房门，只剩俞亮孤身一个人伫立在父亲的奖杯前，现在没有人再逼他，没有人再唠叨他，看着书桌上父亲的照片，是那么冷静而睿智的父亲。
俞亮此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