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还能看清楚人吗？”
独夜衍半蹲在软塌前，看到白柒半睁迷茫的眼睛，狭长的桃花眼浮起几分凝重。
好在白柒还有意识。
不，应该说她一直都有意识，只是身体太过无力才让人觉得她还没有清醒。
“……独夜衍？”
“给我水……冰的……”
独夜衍听到白柒后半句时，还没松完的一口气立即卡在嗓子眼。
他立即想起之前对方被热得神志不清的模样，也不多问，直接去用于纳凉的大型冰块上硬掰了几块，全都放到白柒手里。
“我不能救你走。”说着，他冷嗤了一声，“为了你们那摄政王府的安危。”
“如今我暂时也只能帮你这么一点，倒时轩辕皇帝醒来，你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会不会暴露，就看你自己了。”
白柒被手里的冰块冻得清醒了不少，但手脚还是没有多少力气。
听到这话，她下意识抓了抓衣摆，眼睫微垂，看起来有些自责：
“是我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独夜衍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又被白柒打断：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下：“是银笔血生吗？”
“是他。”独夜衍下意识握紧了弯刀，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在看到白柒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时候蓦的回神，扶了一把。
他说：“你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找办法解决？刚刚我听了轩辕皇帝的话，不像是他的手笔，难不成是银笔血生先动的手？”
白柒身体一僵，沉默了半晌，平静的移开了话题：
“其实不要紧，有冰块后好多了。只是你出现在这里，还打晕了轩辕黎，不要紧吗？”
“他们又没看到我的脸，更别谈抓到什么证据了，有什么要紧的？”
独夜衍半撩起眼皮，说：
“再者说我也待不了多久，银笔血生很快就会回来，到时我会想办法解决他，免去你的后顾之忧。”
“倒是你自己，趁轩辕皇帝昏迷的这点时间想想办法。”
“如果让轩辕黎知道你是女子，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
隐瞒的危险被剥开，空气瞬间一静，两人迅速陷入沉默。
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昏倒在地的少年皇帝手指在一瞬间猛地攥紧，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松开。
……
剔透的冰块在掌心融化，像是一股清凉迅速抚平了燥热。
白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冰块，她抿了下唇瓣，道：
“我想沐浴。”
想了半天，就说了这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独夜衍拧了下眉，也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撩起眼皮怀疑的看了白柒一眼：
“您现在有力气？”
说着，他扯了下嘴角：
“不过若是你不介意，我倒乐意效劳。”
男子说得漫不经心，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却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
仿佛有些退缩。
对他而言，小崽子就像刚出生的幼崽一样，干净如白纸，赤诚纯粹。
不像他，曾经在肮脏黑暗的深渊里挣扎，早已污秽不堪，连一双手握着的都不是像小崽子那样干净文雅的画笔，而是一柄代表着不详、沾满了鲜血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