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红强撑着精神点了点头。
“我们今天早上就出来了，在超市（商城）逛了好久，中午叔叔带我吃了饭，下午我们去了游乐园，我玩了旋转木马、碰碰车、还看了很短的电影……”
对于生活规律而又乏味的小红而言，今天无疑是新奇的一天，真正见识到了世界精彩的一面，注定很难忘却。
但说着说着，小红的兴致迅速低落，到后面又无精打采的补了一句：“不过后来我看到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来的，我多看了几眼，叔叔就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他好像不相信，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了……”
“……”
张繁弱在这一刻同样有点失语。
他认真想了片刻，思考对于小红这样的孩子而言，和自己替他们安排的人生而言，在小时候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到底哪个更好。
“小红姐。”
他决定在这一刻把问题问清楚，以免给将来留下遗憾：“要是你能像我一样找到家人，你会不会离开大花脸他们？”
“……”
这个问题瞬间击穿了小红的大脑。
原本失落的脸上满是迷茫，一边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朋友、院长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就陪在身边，另一边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但仅听名字就给人一种很安心感觉的……家人？
小红给不了决断。
但有些问题，在犹豫的那一刻，心底其实已经变相给出了答案。
张繁弱有点惆怅，
但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坦白的说，因为前世的‘教训’，这一世有了机会与能力以后，他一直想为院里的孩子安排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莫家有钱。
而且他长大以后会变得更有钱，他完全可以代替家庭给予他们的支持，让他们安稳走上求医、求学路，吃穿用度不弱于人，但他太过忽略一个家庭能给孩子带来的影响了。
他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能碰到莫忘归和秦晚台在他眼中，是极为幸运以及极小概率的事儿，但他也不能光拿前世经历当样本活活套在所有孩子的身上，人总要有个选择的机会，哪怕拥有这个选择机会的他们还不成熟。
“我知道了小红姐。”
张繁弱走上前替她掖好被子，放轻声音：“别再想这个问题了，该睡觉了，明天起床我带你去跑步。”
小红望着他点了点头。
在他转身将要出去，摸上灯开关的那一刻，身后又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繁弱……”
“嗯？”
张繁弱站在门口回过头去。
“院长，大花脸，鼻涕虫，还有你，阿狸姐……”
小红细数院里孩子，阿姨的名字，数的很仔细，一个都没有漏掉，张繁弱站在门口耐心的听着，等她细数完了，才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纠结和痛苦：“你们也是我的家人对吧？院长跟我们说过，院里就是我们的家……”
这一刻，
张繁弱迅速明白这个小孩痛苦的根源，大概就是两难，心里的答案已经告诉她会选什么，但又对院里的诸人感到愧疚，甚至会以为那是一种背叛。
这就是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啊……
张繁弱有点感慨，没想多久，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院里确实是我们的家啊，但我们这些小孩子总要长大，就好像别的孩子那样，总要离开父母去上大学，去工作，不管飞多远都没关系，只要停下脚的时候能记得回来看看，如果你问院长，院长也一定是我这个回答，小红姐，如果你有机会的话，院长一定会很高兴你能够飞出去的，我们也一样。”
“……”
小红听的懵懵懂懂的，这些话孩子不太好理解，但说出这种话来的是他，一个在院里孩子心中已经隐隐有偶像雏形的张繁弱，由他说出这些好像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知道了……”
“那就睡吧，明天我会喊你的。”
轻轻合上门，张繁弱缓缓吐出一口气。
内心之中他有些庆幸，庆幸今天能有机会找到小红问出这些话，如果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