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绾绾让人准备了一桌子菜，不够丰盛，却每一样都花了足够的心思。
庄琴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姑母。”
庄琴的父亲与老夫人是堂兄妹，庄琴也是老夫人亲自选了送嫁来叶家的，而这些菜，一半出自庄琴之手，还有几道是林姑姑做的，叶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女儿，最爱吃的都是娘家的味道，还有几样是以前老夫人亲手做给她吃的，只有庄琴和林姑姑才能做出那些记忆中的味道。
“庄丫头啊！”
庄琴虽然顶的是自己女儿的位置，但老夫人从未对庄琴有过异议，她没有生育，对叶少扬和叶绾绾也不错，老夫人心里记着她的，要是有东西送给叶绾绾，也会给庄琴留一些。
庄琴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被人喊一声丫头，愣了一下，脆生生的应道：“哎，是我。”
菜上齐了，一桌子人围在一起，叶绾绾两兄妹，林霄一家四口，庄琴，梁明月，还有燕沉，满满当当一桌子。
一起陪老夫人吃这顿饭，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多余都不提。
一顿饭皆是欢声笑语，等吃完了，大家也都不走，一起坐着陪老夫人。
老夫人是开心的，但生死的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大限到了。
看着一群人围着她，她也无憾了，最后拉着林霄，说了几句话，笑着闭上了眼睛。
叶绾绾本来还在看跑来跑去的林州和林芸，不经意的回头，看着闭上眼的老夫人，瞬间一股力量直击天灵，轰然炸响，脑海中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都失了声音。
“外祖母！”
“奶奶......”
声声呼喊，悲切大恸，却再也唤不回老夫人了。
林霄更咽着道：“奶奶说她没有遗憾，看到我们很满足，她想清净，不用大办，将她送到爷爷身边就行了。”
叶绾绾木然的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林霄和叶少扬两人一起组织给老夫人设了灵堂，庄琴也跟着忙前忙后，反倒是她这个栖梧别院的主人，什么也没做。
燕沉知道她难受，节哀顺变说了都是没用的，只是陪着她，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安抚着她。
叶绾绾靠在他心口，她是真的难受啊，就算这一世能好好的陪老夫人走最后一程，可终究还是留不住她啊。
她改变了被利用折磨虐待的结局，可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她以为自己无欲无求这颗心已经麻木了，可现在她却清楚的感觉到血肉撕裂的痛。
“燕沉，燕沉......”
老夫人的身后事安排得很妥当，庄琴带着他们这些孙子辈，该守灵的守灵，该准备的准备，最后看好时辰一起送老夫人出殡。
这是叶绾绾搬来栖梧别院之后第一次出门，出殡的时间很早，天都没亮，踩着青草露水送老夫人离开。
林家曾经也是上京的大族，墓地就在上京城外不远，林家的老爷子葬在那里，而隔着山的另一边就是叶家的族地，叶绾绾的娘亲在那里。
安葬好老夫人已经是中午了，所有人齐齐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最后都是不舍得离开。
还是庄琴带头：“走吧，姑母跟姑父十几年未见，让他们好好聊聊。”
所有人这才离开。
顺着山路下去，老夫人的事情就算办完了，庄琴和吴玉他们这才有空注意站在叶绾绾身边的人。
这人跟叶绾绾什么关系他们都知道了，毕竟这几天他们也没瞎，但是这到底什么身份，他们是怎么打算的？
想问却又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纠结。
一行人收拾好了准备回城，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另外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
一个个魁梧高大，身着铠甲，还举着旗帜。
“金国的人到了。”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来了。
叶绾绾刚刚送完老夫人，实在没心情想其他的事情，就这么看着金国人从前面走进去，她现在只想回府。
等金国人走了他们才回栖梧别院，叶少扬一路上都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燕沉，欲言又止，终于回到别院，他守在走廊，等燕沉送叶绾绾回去睡下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上去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