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随红昭进来，看到外屋里薄霜和蝶舞都在，有些意外。
这个时辰，这两个人不应该在步生莲画坊吗？
却也没有多问。
薄霜朝他微微施了一礼，他回之以颔首弯唇。
蝶舞坐在椅子上没起身，却是朝他挤眉弄眼。
商离莫名，正欲开口询问，桑无渊和孙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商公子。”
商离连忙躬身施礼：“四王爷。”
桑无渊的视线淡淡瞥过坐到椅子上的蝶舞，在薄霜已戴上面皮的脸上略一盘旋，最后看向商离，并示意商离坐，自己也在主座上撩袍坐下来。
孙大夫朝他行礼告退，他抬抬手示意对方走。
随后，问向商离：“不知商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商离坐下，红昭上来茶水。
商离看了一眼薄霜，才对着桑无渊含笑开口。
“一来，为上次之事，特意前来表示感谢，多谢王爷，二来，听说王爷被落雁国的人射伤，商某心中过意不去，前来探望，王爷的伤还好吧？”
桑无渊弯了弯唇，笑意却并未达眼底分毫：“两件事都跟商公子无关，商公子不必挂怀。”
这句话看似回得客气，实则回得疏离。
商离面色微微滞了滞，旋即恢复如常。
言下之意，上次帮他擒黎真拿解药，是因为双帛，不是因为他，此次被落雁国所伤，也非因他，在他眼里甚至未将他当成落雁皇子。
另一层意思就是，他并不想跟他有多少交情。
“商公子还有其他事吗？本王这里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桑无渊指指薄霜和蝶舞。
商离岂是不识趣之人，连忙起身告辞：“那四王爷先忙。”
桑无渊吩咐石磊：“送送商公子。”
商离转身，正欲离开，终于恢复了几分体力的蝶舞突然从位子上起身，冲上去，拉住商离衣袖，急声道：“商公子，她戴的是人皮面具！”
话出口，意识到自己也能发声音了，大喜，紧急补充道：“她不是双帛！”
商离有些莫名。
桑无渊一脸无语。
薄霜连忙上前，也终于能出声了：“蝶舞，我不是小小，我戴了人皮面具，商公子老早知道的。”
蝶舞错愕。
为她的声音。
趁蝶舞还在那份惊愕中没回过神，薄霜攥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门：“我们出去说。”
薄霜之所以如此，一是怕蝶舞在商离面前乱说，比如说她是秦慕，她不想商离知道，二是怕桑无渊被搞烦了，真对蝶舞出手。
一直将蝶舞拉到王府花园的凉亭里，薄霜才将她放开。
“如果听到我的声音，你还不相信我是双帛，那你可以问问只有你跟双帛知道的一些事情，看我答不答得上来。”
蝶舞不做声，看着她，眼睛已经红了。
是气的，也是委屈的。
其实，她出声，她就相信她是双帛了，面皮可以伪造，声音伪造不了。
所以，她才是真的气，也是真的委屈。
既然，她就是双帛，她为何不早点告诉她？
一般情况下，她不说，她也可以理解。
但那夜在白首塔，她质问桑无渊的时候，她那样义愤填膺跟桑无渊替她讨公道，她就在边上，也无其他人在场，她为何不告诉她？
她如果知道，如果一早知道，她跟秦慕是一人，又怎会发生后面的这一堆事情？
她不会让靳冰墨送发簪给她，也不会怀疑桑无渊囚禁了她，更不会想破脑袋、各种处心积虑设计就是要救她。
又何至于这两夜觉都没睡好，何至于连画坊的工都没上，何至于又是摔又是掉下地下室的，何至于受软筋散和禁语香的折磨，何至于过来四王府受桑无渊的威胁，她真的以为要自裁，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她“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般，大哭起来。
边哭，边指着薄霜控诉：“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以后不会再骗我的，你还骗我，你又骗我......”
薄霜有些被她吓住，不意她会反应这般强烈。
有些无措。
也有些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