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塔子，摸鱼去。”林浩轩提着桶，站在院门外喊。

过了一会儿，大铁门吱呀一声轻巧打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从门里探出来，他先是看了眼门前等着的小伙伴，又转头悄悄打量隔了一个小院的主屋，小声道：“我妈不让我出去。”

林浩轩一手拧着塑料桶，道：“又怎么了？”

塔子又看了眼门内，轻轻关上门，走出来道：“上次掰玉米刘月他爸找我家来了，我妈骂我一上午了，还打了我几下。”

林浩轩噗哧一声笑，围着塔子走了一圈，虚空提提他的屁股，道：“打哪儿了，不会这么大还打屁股吧！”

“你才打屁股！”塔子抬脚要踹回去，才发现对方不仅换新衣服，鞋子也换新了，黑白配色干净又简洁，他试了几下总觉得不好踹，只好悻悻放下脚，道，“又换新衣服？”

林浩轩道：“我妈回来带的。”

塔子道：“你妈回来了啊。”

林浩轩“嗯”一声，道：“过两天就走。”

正午阳光炙烤着大地，才站一会儿两人额前都是汗，塔子随意掀起褪色的衣服下摆抹了把汗，再次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铁门，道：“反正我不去了，再去回来我爸该打我了……你回家呗，你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不想回去。”林浩轩低声道。

“啊？”塔子转回来，看着他。

林浩轩“哎呀”一声，将桶换到左手，右胳膊搭在塔子肩膀上，强行拖着人往河边走，一边道：“去摸鱼又不是去掰玉米，鱼又没人家，谁摸到就是谁的，等下提一大桶回去，说不定你妈还要夸你呢……”

过了府谷，便算是正式进入大峡谷了，两岸山脉连续不断，山前河道淤积的滩地也变成窄窄一条，河心岛逐渐消失，沿岸的村落也越来越小，大片聚集的城镇近乎消失——当然也可能是转移到山中了——沿岸最具人类气息的就只有依山盘旋的沿黄公路了，它崭新的模样完全迥异于周围土黄色的岩壁，连通山脉与山脉，河流与河流，携着一往无前的从容气势，倚山伴河，直向前方。

宽阔平整的柏油路面在日光下泛起漂亮的颜色，杜行一路驰行，眼光追着公路与山壁的夹角一路看，十分想下去拍照。

文森特道：“下去看看？”

杜行道：“不用我就是看看，职业病。”

文森特转头看向车窗外，一路之隔的崖壁外侧就是黄河，水声延绵不绝响着，许是挣脱了水电站的束缚，终于在峡谷间畅快的流动起来。岸边不时会有滩地闪过，有时候是农田，有时候是水塘，有时候聚集着明蓝色的简易房，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地形狭长——山地的制约让这里的河漫滩变得狭小，更多的人聚集在山沟与河谷，索性支流众多，提供了生存必须的唯一水源。

小余看了眼狭长河漫滩上一片片快要成熟的玉米，转头看向前面公路，他们分成两队，文森特和杜行在东岸，她和队长在黄河西岸，前方黑色柏油路无休止的延伸着，她记不清楚这是她路过的第几片还是第十几片滩地，偶尔会有农场，偶尔有养殖场，偶尔种着一片枣林，偶尔会有并不怎么像景区的景区。

除此以外，两岸风景重复到近乎雷同。蓝天阳光黄河，还有一条宽阔的公路，就像是荧幕上会一直开下去的公路片，只不过画面没有那么好看，颜色也没有那么饱满。

绿得不鲜亮，也黄得不明艳，就连河水也混着数不清的泥沙，只有这炎炎烈日足够纯粹，干脆直接的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

后车镜里狭长河滩走到尽头，小余转头看了一眼以示告别，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如果严格按照湿地保护策略，山前除了公路也许什么都不会留下，大片水草生长，也许会有鸟鸣，也许没有，也许南北车辆来往之下，只有鱼群会在此长期聚集。

“什么感想。”老任瞧着小余，问。

小余摇摇头，道：“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文森特在无线电那端接话，道，“贫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