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

东临壶口镇，西接壶口乡，以壶口瀑布而闻名于世。黄河自北而来，以风雷之势冲向下游河道，在骤然缩减将近十倍的河道中，黄河咆哮着，冲撞着，一路携沙带浪高歌猛进，将基岩切出深深的沟槽，其后水槽一路延伸，便是这么些年里黄河冲刷留下的痕迹。

两岸岩层堆积，峡谷挺立，初升的日光下水雾弥漫，逐渐呈现出暴雨后的第一道彩虹来。它一端立在悬崖之上，横跨整条瀑布，将另一个落点放在奔腾的瀑布之下，虹桥弯弯，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缤纷的色彩。

小金张大嘴巴，道：“容容，彩虹也落下来啦！”

稚鱼们挨挨挤挤游过来，纷纷叫道：“哪里哪里，彩虹是什么，是鱼鱼吗？”

容容抬头看去，一道浅淡的七彩色光悬于前方半空，相较于往常山间云上的那些缥缈的光，前方这道彩虹要近许多，近的简直就像浮在水面上一样。

黑色大鲵忽的反应过来，尾巴一摆勾住稚鱼们，一只爪子捞住箱子，道：“等一下。”

急流中小金紧急刹车，停在容容旁边，道：“怎么啦？”

旁边一只小鱼大叫着冲过来——“哇啊啊，有龙呀~”

小金：“！”

稚鱼们睁大眼睛看过去，只见一只小小幼鱼从远处游过来，背鳍兴奋立着，在水面上拖出一道细细的白线。容容看他直冲过来，便探出另一只爪子松松挡了一下，问：“什么龙。”

幼鱼毫不在意突然出现的障碍物，纵身起跳，跃过这只拦路的爪子，目不斜视继续向前冲锋，口中兴奋叫着：“当然是彩虹啦，老妈说啦，有彩虹就会有龙啊！”

被圈在尾巴里的稚鱼们迅速看向容容，叫道：“彩虹~龙~”

小金也越过容容朝那边看去，道：“真的有龙吗？”

容容想了想，道：“可以去，不过要小心一点。”

小金推着箱子边缘游来游去，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稚鱼们拖长声音，在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容容不紧不慢踩着水，带着宝宝们向前游去，一边道：“前面有瀑布。”

小金“啊”一声，想起来了，叫道：“是山上的河！”

“哇，这就是壶口瀑布吗。”小余站在路边往下看，宽阔的河道被突如其来的岩石占据，河道变得逼仄而狭窄，水声隆隆如同雷声，相较之下，两岸的人变得渺小起来。景区内修着栈道和栏杆，只有买了票才能进入。

小余转头看向老任，一边在对讲机里道：“我们到了，还没下去，你们能在上面把它们拦住吗？”

杜行举着望远镜，看着箱子旁边浮浮沉沉的一群小家伙们，朝文森特摇摇头。

“不行，最多只能把箱子收回来，”文森特看着又开始朝瀑布跌落处移动的信号点，补充了一句，“尽量。”

小余：“……”

小余转头道：“队长，怎么办。”

老任正盯着微信聊天界面思索，两天后就发出的新闻稿，为什么老常还要再跟他说一遍，是提前预告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老任回了一句“什么意思”，对方也没有答复，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看起来就像是邀功一样。老任皱眉收起手机，道：“该怎么办怎么办。”

小余“哦”一声，指着不远处，道：“那我去买票了？”

老任：“……”

老任：“理论上是要抓回来，但是压力巨大的泄洪闸都过了，二十多米的瀑布应该不成问题，当然我不是说放任它们过坝是对的，被水流冲下来的鱼，死伤都是常事……不过对鱼来说，自然河道永远比人工大坝要友好。”

小余眨眨眼，消化了这一段话，提问道：“那，买票吗？”

老任：“……”

老任：“买。”

接连两天的大雨让河道中的水更加澎湃，也更加浑浊起来，从崖边跌落时，阵阵雷鸣般的撞击声随着迷雾散开，水汽蒸腾间，小金追上前方的乌苏里拟鲿幼鱼，道：“龙是什么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