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眼，沉默望着桌上随时备着的糖果。

那种无力感又再次席卷而来。

他阖上眸，不想自己有一丝的情绪泄露。

“亦然，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吧。”

顾清影绕到他身后，小手轻轻抱着他的脑袋，很快，一头湿发全干了。

她手拢进他的发丝，以手做梳，一点点的帮他梳理着。

力道温柔，足以让一颗心沉溺至死。

“顾清影。”

静默中，一道清晰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顾清影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

楚亦然睁开眼，似再也忍不了，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他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绯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顾、清、影。”

他一字一顿，摩挲着她的眼角，任由自己铺天盖地的情绪笼罩着她。

他又想起之前父王要给他纳妾时，夜幽去找她，带回来的话。

【喜欢就好】

以及在穆如雪三番四次靠近他，她毫无所谓的模样。

哪怕他们已经做过无数亲密的事，她还是不在乎他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还是不在乎他。

他知道，自己先爱上她的那一刻，就彻底输了。

当她说她讨厌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万里城池倾塌。

完了。

他彻底完了。

“顾清影。”他再次叫她的名字，一字一句，“你会离开吗？”

等她修回神体，会离开他吗？

“会。”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亦然，我是神女，我总要回神界去的。”

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还有多久，你就能修回神体？”

“说不准，人间灵气稀薄，我很难修回神体，短则八九年，长则几十年吧。”

这已经算长了。

“能不能……不走？”他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

顾清影看着他，一时就忘了说话。

亦然为何这么脆弱的看着她？

她动了动唇，还是开口，“我必须走。”

“为什么……”

楚亦然指腹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摩挲，浅棕色的瞳孔，带着一丝隐忍的痛意。

顾清影愣愣的看着他。

“为什么？”耳边传来了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近乎喃喃自语的低磁嗓音，“人间就没有值得你停留的人吗？”

他的嗓音太轻，轻得好像只是她一瞬间产生的幻觉。

顾清影身体一颤，连心脏都忘记了跳动。

他的那一声叹息，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畔。

心口好像被重重的一击。

她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了？

脑子完全处于混沌状态，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王府。

云里雾里。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东院了。

“翠翠，带世子妃去沐身。”

丢下一句，楚亦然松开顾清影的手，先朝主屋走去。

顾清影愣愣的看着他，见他一直没有回头，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小姐，世子爷为了救您，先后在河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呢，他找不到您，急得都快揍天师了。”

小鸡感慨的说着，“如今他还先让您沐身，可见很疼爱你。”

“疼爱？”顾清影捻着这两个字，呼吸微微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