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不在我这儿。”

云中苑行宫，韩雪施一脸懵。

“本侯问了宫门禁军，都说没看到元元出宫。”陆贽冷冷道。

“小乔。”韩雪施扭头厉喝，“你不是说元元平安出宫了吗？”

小乔赶紧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说：“娘……娘娘，是大爷。”

…………

徽英殿夜，神帝懒洋洋斜靠在龙椅上，面前案桌放的不是奏折，却是一套小编钟，一手支头，一手拿小锥子敲钟，好不惬意。

贤妃坐在与神帝相对的南窗下，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轻咳一声，吊着婉转绵长的媚音对神帝道：

“陛下，臣妾这里收到魏国公老大人的一封请安折子，说青州府牧赵无功，私吞军饷，贪赃枉法，勾结重臣，危我玉朝江山。”

“魏国公？”神帝手里的锤子停顿一瞬，眯着眼去回忆，仿佛是那位九十多岁牙都没了的老皇叔，“那个老匹夫，请安折子，怎么说这事儿？”

贤妃悠悠道：“臣妾记得，那赵无功，可是您那位好阿摩举荐的。这天下，除了魏国公他老人家，谁敢参奏夏侯家那两兄弟。再者，除了请安折子能完好的送到御前，那些个议事折子，臣妾不说，您心中也有数。”

“铛！”妙音突断，幽旷大殿，响起一阵刺耳铮鸣。

神帝早年力推变法，也是个兢兢业业忙于政务的既励精图治又有铁腕手段的有野心的皇帝。

他当年因变法，得罪不少宗室权贵，那夏侯两兄弟，本是先朝英帝大柱国夔国公之后，英帝崩后，神帝于东京集英殿兵变，毒死英帝太子，侄继叔位。

神帝继位后，自是将英帝一干肱骨之臣抄家灭族，夏侯两兄弟当年未满十六，未到绞杀之列，只流放岭南。

后来神帝得罪的宗室贵族越来越多，需要培养一股自己的亲信势力，长女蔡国公主便向他举荐了夏侯两兄弟。

夏侯从玉稳重狠辣，夏侯阿摩狡黠阴鸷，二人一动一静，实是神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他将整个禁军都交由二人统领，可见对其二人信任程度。

可贤妃的枕头风也不是白吹的，这些年夏侯兄弟的烂名声神帝早就有所耳闻，他倒想得开，水至清则无鱼，再者，没什么大事儿，他也懒得管，折子都让贤妃代看了。

“赵无功你替朕处置了就是，至于阿摩……至于阿摩？”

贤妃看着他皱眉呢喃，心中满是不屑嗤笑，她这头吹一吹，那头没过几天又哄回去了。

翌日云中苑的集仕殿朝会，信翁长吊着嗓子喊三声山呼，然后是：有本准奏，无本退朝。

往往朝会就是个点卯过场，信翁长敷衍扫了一眼，吊起嗓子准备再喊退朝之时，一道绯红身影站立出来。

陆贽高声道：“臣有奏。”

“臣参奏禁军督帅夏侯从玉，不循法度，私掳臣妻，大权独揽，挟百官于朝廷，贪黩无厌，结党营私，私造印玺，企辟先朝。”

陆贽音色响亮，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字字不落的刺入殿中诸人耳朵。

“陆大人，夏侯从玉乃禁军督指挥，一品大员，岂是你一个小小布政使可以随意污蔑。”

“就是，陆大人以为击退海倭，便能在朝堂指手画脚？”

“夏侯督帅入司禁卫，出镇方隅，一心效忠圣上，保我玉朝江山千秋太平，今日竟容你着宵小污蔑。”

…………

陆贽朝堂向来式弱，那些文官清流，哪敢得披甲带刀的武将。

是以，陆贽这番义正言辞的参奏，竟无一人附和。

朝会之上，为夏侯从玉说话的武将越来越多，不少文官都弱弱替夏侯从玉争辩，神帝面色却越发阴沉。

“私造印玺，企辟先朝……这可是叛国之罪。请陆大人三思而后言，若无证据，便是以下犯上，欺君罔上。”驳这话的是以为文臣，文臣说话，惯会抓重点，光“叛国”二字，就听的神帝眉头骤跳。

“圣上，臣不敢罔告，一应罪证，臣皆列于奏章，圣上过目便是。”陆贽道。

“都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