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转过脸看着他，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略微颔首，表示已阅。

死人脸一点儿都没变，跟以往一样惹人厌。韩子怀咬牙，却拿他没办法，冷哼一声出去了。

“东方姐姐，军师他怎么样了？”云猎猎瞧见东方莲收回手和腕枕。

东方莲摸索着将东西收进药箱，宽慰她道：“虽然体内余毒还未清理干净，但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一月便会痊愈。”

云猎猎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陆洵却看向了案几上趴着的老者。

“那位可是东方太医？”

太医？云猎猎一怔，望向睡得鼾声整天的东方晋。

东方莲的清浅的笑容带着苦意，“家父东方晋，早已不是太医了。”

陆洵注意到她无神的双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向云猎猎问渝州和亭州的情况。

东方莲见此便扶着东方晋回房歇息，自己去船尾煎药。

云猎猎将赵琰在亭州与夜傲风正在苦战，她跟韩子怀如何救得她，如何抓住陆文博，都一一回禀。

讲到陆文博的时候，她悄悄看了一眼陆洵，神色冰冷，眉眼凝霜，莫非他早就知道了？可陆洵一直都这个表情，云猎猎有些拿不准。

陆洵何等聪慧，寒声说道：“我怀疑过陆文博，却没有证据，直到他将我推下悬崖。”

“你……你不是他亲侄儿吗？”云猎猎很诧异，没想到斯文清瘦的陆文博本性这么变态。

“不是。”

？！

怎么回事？云猎猎茫然了。

陆洵的神情有些疲惫，闭上双眼口中解释道：“陆文博亲口告诉我的，我的生父是陆家的旁支，我刚出生他们就死了，父亲仁慈，将我抱养回去上了族谱。”

云猎猎不由得生出同情之心来，陆洵真是太惨了，生父母死了，养父母也死了，自己还被人说活不过二十五，她吸吸鼻子，大眼睛泛起水光。

“军……军师，你别伤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云猎猎哽咽着安慰他。

陆洵神情微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看向窗外波光凌凌的江面。

从前他只将他的人生规划到二十五岁，平静孤独地等待死亡。如今上天忽然眷顾了他，将命运交给他自己，总有些茫然无措的不真实。

萧徵羽她，还好吗？

“公主一切安好。”云猎猎回道。

陆洵一怔，刚刚他竟然问出来了？

云猎猎看他愣住，自己也想起来上一次收到萧徵羽的信还是在亭州的时候，如今还不知道舒州是个什么情况。

恐怕舒州这时已经得知了萧平战死沙场的消息，朝堂上也必定会生出许多波澜，回去还有一场大仗要打，云猎猎赶紧扶着陆洵躺下歇息。

出了船舱刚想透透气，却被浓烈的药气熏了一脸，差点儿让她窒息，她往船尾望过去。

弦月高升，晚风自东向西吹鼓了船帆，船尾有两人在月下无言相伴。男子蹲着给药炉子扇火，女子坐着研磨药材，一片岁月静好。

她看见了什么？师兄竟然在微笑？！

嗤笑，冷笑她倒是见了不少，看韩子怀笑的如此平和淡雅，莫非师兄是真喜欢东方莲？看来让爹爹托梦这件事需要尽早提上议程了，云猎猎小脸严肃地摩挲着下巴，回房睡觉去。

翌日卯时，船只抵岸，时隔不到两月，他们又踏上了故土。只是四十万人和萧平却再也回不来了。

整个舒州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幡，不仅是为驾崩的祁帝而挂，更是为了他们的丈夫、儿子、兄弟所挂，白幡随风而动，无声无息地招着亲人的魂魄。

“军师，过了落霞郡，明日就能到舒州城而了。”云猎猎喝完了最后一口面片汤，抹抹嘴说。

这间驿站不大，饭食辛辣爽口，颇具西凉特色。

陆洵大病初愈，只能喝些白粥，“派出去送信的将士可回来了？”

云猎猎摇头，按理说前几日走的，今天早上便该遇见了，可这都傍晚了还不见踪影。

“死人脸你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