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多年掩藏的心宛如被针头狠狠地扎了一下。
对方那稀松平常、有点带着玩笑般的话语让季常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人家这是早就看出来拿他当猴子玩呢。
寻不到米妮的任何消息，加上多年掩埋在心里的痴恋通通冲到季常的心头，缠得他说不出一句反驳对方的话。
承认就承认。
反正，她也不在这儿，她也不认识眼前这个变态。
“喝水。”
商颜用着强势的语气，冷着脸，骨节细长的手执着剔透的玻璃杯抵在季常的手边。
季常恼了。
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嘛。
“我不喝”，季常生气低喝，扭过头去，坐在商颜的对面，吸了吸鼻子，怂着肩膀，看着像是真正无家可归的落水小狗。
可怜又倔强地躲在墙角。
“我承认，我承认可以了吧，把别人心里的秘密戳出来，你就开心了吗。”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对她也没什么用处，可。”
“我只想守在她身边，就心里想着也不行吗。”
季常一边说着，身子越是缩成了一团，明明是个大高个，身形因为有些微胖，看着应该是更是高大雄壮的人，落在商颜的眼里却只是巴掌大块儿的小傻瓜。
傻瓜。
你要是永远藏着，那。
其他人又怎么进去呢。
看似骨感纤瘦的长指握住想要躲过去的手腕，一点点侵入，叩开了那紧握着、守护自己的掌心。
温温的杯壁触碰到被指尖攥紧而留下的红痕上，季常手心微微瑟缩，想要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温度。
可在杯壁之外，是男人出奇宽厚的掌心，正如他此时望着自己的目光，强势冷静，却莫名有着一种温情，好像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的就是他的全部柔软。
季常躲开商颜望着自己的眼睛，瞥着桌子上对方一开始就给自己倒得水，开口拒绝：
“我那杯都还没喝完呢，我不要。”
“不一样”，心境不一样。
商颜松开抵着季常的手，回身坐回了沙发上，端着自己开始的那杯，优雅克制地抿了一口，本是有些浅淡的唇色染上了潋滟的水光。
那抹艳色诱得季常多看了几眼。
同样都是男人，怎么好像他就要高级几分呢。
抱着一种不服输的心态，季常喝了一口那高级人递给自己的水。
平常寡淡无味的液体流入有些干涩的喉间竟是有几分清新的甜意，季常不由又多喝了几口。
季常：他真的比我……高级？不都是男人嘛。
不服气，哼。
“其实我知道，我那样藏着感情也是时候结束了，我能感觉得到，米妮姐……好像已经有了真的喜欢的人。”
实验室外，时不时有人匆匆而过，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由多看了几眼朦胧间安坐两面的两个人。
那个大一团的，应该是那个被商医生带来的小伙子。
看着那么活泼的人，竟然也和商医生那张冷冰冰、毒蛇的人促膝长谈。
稀奇，真是稀奇。
别说外面的人觉得稀奇，就连对着商颜大吐苦水的季常也觉得好神奇。
他竟然和这个变态说起来自己从未和任何人袒露的心里话，上至他家，下至现在的米妮姐。
猛然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都说尽了的人连忙捂住了嘴，眼中闪过惊慌。
沉默了一秒。
季常悄咪咪抬眼从一旁的镜面上觑着商颜的神色。
精致梳开的黑色短发被发胶牢牢固定，以前觉得看着颇带几分苍白的脸上，锋利的边角不知为何柔和了很多，就连嘴角，似乎都是微微翘起，带着淡淡笑意的。
季常不敢置信地又看了好几眼，俨然不顾自己被人发现。
他确实脑子有问题了。
明明就没笑。
季常掩耳盗铃地低着脑袋。
叽叽喳喳的是他，安静不说话的也是他。
季常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挂不住。
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话题岔开。
他本来也和商颜不太熟。
商颜觉得自己铺垫了多日的事情也算是达到了效果，便也不打算再继续逼迫眼前埋着脑袋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