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说的也是事实，萧珩坐镇宫中的时候，底下的文武百官不管是什么心思，都会顾忌萧珩，就算有异心也不敢表露半点。
但现在萧珩远离邺京，李怀安又是个没有实权，极其好拿捏的皇帝，不少臣子的野心便露了出来。
或是进谏忠言，或是玩弄权术，或是想学着萧珩一样左右皇帝。
李卿凝抿了口花茶，雾气氤氲在眼前，蜷长的睫毛好似都沾了一分水汽，笼着她的眼一时竟是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但李卿凝也只是一时的晃神。
王僖传膳进来，摆好菜之后便退到一旁等着侍候。
李卿凝看了一眼王僖，道：“不用伺候，我要和皇上聊聊天，你带人去殿外候着就行。”
王僖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殿里的小太监和宫女去了外面。
等李怀安换了衣服出来，李卿凝已经盛好汤等着他了，李卿凝对李怀安笑着道：“你这半年一下子抽条这么多，我才只涨了这么一小截，冬天的衣裙又做的长，往年穿还总是担心拖地，今年穿倒是刚好。”
李卿凝用手比划了一截长度，李怀安坐到她旁边，喝了口红枣鸡汤，道：“往年的衣服怎么还留着，内务府那边没做新衣服吗？”
“有两件是嬷嬷亲手做的，看着喜欢便留着了，嬷嬷手艺可不比宫中绣娘差，她最近还拿了料子要给我们一人做一件斗篷，只是做那个伤眼睛，我劝了好几次都拦不住。”
李怀安点了点头，“可以拨两个绣娘过去帮帮忙。”
李卿凝也这么想，两人说了些家常话，倒真像以前在永明宫住着时候的样子，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对了，我今日听章太医说，太医院外派人手出去了？”李卿凝问起这事。
李怀安咽下嘴里的饭菜，道：“朝中有人说五城之外拦了很多流民，上次你……你写信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件事，朕便抽派了些人去帮忙。但是冬天还是难熬，肯定会死不少人，若是之后不及时处理尸体，等天气转暖了，可能会传染疫病，所以也从太医院调了些人手过去。”
李卿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问道：“怀安这次想得倒是周全。”
李怀安有些底气不足地撇开眼，道：“是有人谏言的，皇姐你也知朕……朕，朕没学过治国。”
“是谁谏言呀？”
李怀安皱了皱眉，道：“掌管京郊大营的常威将军，但是丞相以前同朕说，常威将军一直对朕有异心……”
李卿凝想起萧珩之前同她说的，如今兵权分散，没想到连京郊大营的兵权都分了出去，那留在李怀安手里的又剩下多少？
随萧珩离京的小半年里，李卿凝看到过深陷疾苦的百姓，也同样感受过手中无权无势的无奈。
邕都城外的流民也好，边境的战事也罢，李卿凝知道要救别人，就必须先救自己的道理。
“想要救外城，就先治内城。”李卿凝目光有些飘忽，忽地喃喃道。
“啊？皇姐，你方才说什么？”李怀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卿凝回过神，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汤匙，伸出两只手，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李怀安的脸颊。
李怀安皱着眉头，但也没躲开，只是不满地道：“皇姐，你干嘛……”
李卿凝嘻嘻笑了笑，然后淡下笑容，眼神同以前一样柔和，但其中却已隐隐有了锋芒。
“怀安，我在邕都的时候遇到了二皇兄，我不知道二皇兄现在是生是死，但是是萧珩善后，二皇兄就算还活着也定然再无翻身的可能。如今皇室，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坐在这把龙椅上，若是让给外族人，我们姐弟二人死了都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李卿凝其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同李怀安说这些，哪怕她也还懵懵懂懂的，但是她和李怀安都是糊涂蛋，两个糊涂蛋凑在一起想要活下来，总要有一个先清醒。
“皇姐知道你一直不想当皇帝，但是事到如今，你也下不来了，我也一样，我们都没有办法回头了。”李卿凝抿了抿唇，看着李怀安的眼睛，继续道，“所以我们不如硬着头皮走下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