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在便利店里吃东西，容衍从上到下有种不适应的拘谨，坐在小姑娘旁边，手往旁边挪一下就碰到对方胳膊，两条长腿颇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这个芒果奶茶好喝，”虞辞把桌上才插吸管没有喝的奶茶推到他面前，轻声提醒：“不过太冰了，你就喝一口，尝一下就好。”
他胃不好，外加经常吃药，尽量避免辛辣冰凉的食物好一点。
不过虞辞心里有数，能拿捏。
见他对着奶茶一副静默深思的模样，以为他不喜欢这种，就把另一个没拆开的冰淇淋面包递过去：“店里最后一个香芋味的，给你啦。”
“嗯，”容衍接过，修长分明的手指斯文无比地撕开包装口，却没有动，“你很喜欢吃甜的？”
“哎？”虞辞刚要把抹茶冰淇淋往嘴里塞，闻言摇摇头：“不是，我不挑，酸甜苦辣都喜欢。”
口味很均衡，没有不喜欢的，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容衍微微颔首，咬一口面包尝鲜，面包体很绵软，里面的香芋夹心冰冰凉凉的像是奶油蛋糕的口感。
甜而不腻，还算合胃口。
容衍细嚼慢咽，顺势学着她的模样拿起奶茶喝了口，一股甜中带些许酸涩的味道瞬间侵占口腔。
他指尖微顿。
这味道，好像在哪尝过。
脑袋又开始阵痛，薄唇抿成岑薄的线，他强忍着面色如常的将面包吃完，才将奶茶还给虞辞。
“要扔吗？”
虞辞眼角余光瞥见基本没动过的满杯饮料，想着就这样扔掉太浪费，琢磨着实在不行让他喝完再治治胃疼。
可一抬眸，就看到他略显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她迷茫道。
容衍曲起两根手指撑在太阳穴，稍稍往下摁了摁，揉着：“有点头疼。”
说完他就愣住。
为什么，在她面前，他要这么坦诚？
好似这些类似于询问的对话，经常出现在他们之间。
容衍长睫低低敛起，喉间忽然涌起阵痒意，他连忙撇开头手握拳抵在唇边，压着嗓子眼闷闷的咳嗽起来。
可能是便利店内空调太凉，导致他身体做出应激反应。
正想问小姑娘要不要离开，他便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个盒子倒了几颗药片似的东西，搁在细嫩掌心，目光认真且纯然的问：“如果我说这个能治好你的病，你吃吗？”
容衍睁开那双纯澈清透的眸。
他静静看着她温软面庞，又看到她手心，喉结又痒又疼的滚动两下，哑声开口：“吃。”
虞辞便拉过他的手将药片倒上去，再找收银员接了杯温水。
容衍始终凝视着她忙碌的背影，连一秒都不舍得错开。
哪怕大脑神经告诉他两人没有关系，潜意识里的信任也不会欺骗他的肉体。
待小姑娘回来，他自觉的接过水杯乖乖吃药。
“你这个病，要多休息，少劳累，”虞辞看他因为药太苦皱起的眉，温声劝慰道：“不过也不用着急，慢慢调养就行。”
容衍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那么苦涩过，就像提纯过的黄连素，苦的人胃酸都要倒出来。
听到她的安慰，不仅没体会到任何关心，还有种她在看笑话的感觉。
“我一直很好奇，”他喝多几口水冲刷口腔苦味，声线疏淡：“虞小姐是什么时候学医的？”
虞辞黛眉戏谑轻挑，漫不经心的啊了一声，尾音悠悠扬起：“大概、或许，十年前？”
“师从宋所长？”容衍接连不停的追问。
虞辞挑起的眉缓缓复平，神色淡然从容，只说：“你调查过我。”
容衍没否认：“好奇而已。”
骗人的鬼话。
虞辞双手合十叠在下颌，唇角似笑非笑的勾着：“是什么让你起的疑心，手串？”
她问得尖锐。
容衍指甲修剪圆润的指尖搭在奶茶杯壁，触摸着杯身冰凉，丝毫不在意被水染湿。
“是你的眼睛，”他目光直白且锐利的凝视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我没见过有人的眼睛，能在一秒钟内切换成其他颜色。”
忘不掉在舞台上的惊鸿一瞥。
至此入心，想忘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