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师姐付出过真心，当然，是姐弟之间的那种，师姐为救他被人一剑穿心。

他对江澄付出过真心，结果，误会重重，二人渐行渐远，如今回首过去，只余满心伤痕。

他对蓝湛付出过真心，悲剧的是，蓝湛丢下他，做仙督去了。

真心这个东西啊。

魏无羡喝了一口酒，苦笑。

傻不傻？

然而，他的心却始终是热的。不然，三个月前，他也不会动用共情查探庐陵杨氏灭门的原因，要不是一个灵力高强的散修正巧路过，在半途临时充任了监督者，他恐怕真是玩火自焚，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当时尽管有那位散修的鼎力助持，他依旧没能完全探清庐陵杨氏灭门的前因后果，只看见了杀害杨氏全家的，是一个肤色惨白、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女子，而始终站在屋顶观望着的，则是姬九卿。

那女子疯狂屠戮的样子，很像穷奇道截杀时的温宁。

然而，那女子身上没有傀儡纹。

她不是傀儡。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在东莱找到了站在庐陵杨氏屋顶观望屠杀的女子，才知道她叫姬九卿，是东莱名妓。

至于那个疯狂杀害杨氏满门的女子，他一直没找到。

眼下，只有姬九卿这一条线索。

魏无羡又喝了口酒。

冬日阳光暖洋洋地倾洒下来。

他全身暴露在阳光里，酒意微醺，快要睡过去了。

冷不防的，身侧传来一声娇笑，“魏先生，昨日我兄长从蓝氏听学归来，听我说起你，直嚷着要见你呢。”

魏无羡一睁眼，就见齐湘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大哥？”魏无羡起身伸了个懒腰，“他为什么要见我？”

“他说传闻当年你们一个夷陵老祖，一个正道楷模，一时瑜亮多少风光。现如今，他已在云深不知处见到了正道楷模本人，不想刚一回来，竟又能见到夷陵老祖本人了，心里欢喜得紧呢。”齐湘絮絮叨叨地道。

魏无羡愣了片刻，才觉出她兄长口中的正道楷模乃蓝二公子蓝忘机。酒坛往她手里一放，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道：“走吧。”

齐湘的兄长齐云乃东莱齐氏齐宗主的长子，眼下也才二十岁出头，正是精力最旺盛最富有冒险精神的年纪。

见到魏无羡时，他眼底的欣喜是真诚的，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将魏无羡拉到了他家演武场。

齐云与他相对而立，恭敬地抬手一揖，道了句：“请。”

魏无羡有点傻眼，说好的崇敬他呢？不应该买点好酒孝敬他么？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开始切磋诡道术法了？

这小孩儿，年纪轻轻的，体内金丹运转不息，不好好琢磨剑道，练什么诡道术法啊？

魏无羡实在有些头疼，琢磨了片刻，好言相劝道：“齐公子，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不走正途？”

“据说你将自己的金丹剖给了云梦江氏的江宗主。”齐云倒是将个中内情了解得很透彻。

“在蓝氏听学的时候，含光君没教导你们要走正道么？”魏无羡搬出了他另一个崇敬对象——正道楷模。

齐云乌黑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一脸肃敬地道：“子真说，你是个大大的好人，别人修诡道术法，可能是为了害人，但你修诡道术法，却一定是为了救人。我修来，自然也是为了救人的，怎么就不是走正道了？”

魏无羡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