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看着便是个不安分的，我想着，过些时日给她寻个教习嬷嬷，好好学一些规矩。”

轻微的声音，带着冷意。

温老夫人本就不喜长亭，不过是听刘妈妈所言却是有道理，这才强制压下心头的不喜。

今日长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她越发的厌恶长亭。

刘妈妈闻言，手上的动作不变，不紧不慢的。

她抬眸，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眼底的笑意浓郁。

“老夫人可还记得年幼时，那时的老夫人，被老爷夫人宠坏了，跟个假小子似的，爬树逃学，捉弄夫子，还跟公子跑去烟花柳巷之地，可把我这个跟在后面的小丫鬟吓得半死，也将老爷夫人气得不行呢。”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如今更是陪着她，嫁到了温家，两个人相互陪伴着，一直到现在。

许是也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老夫人掀开眼帘，看着刘妈妈。

“好好的，怎的说起这些。”

老人家嘴角弯起，眉稍处流露出淡淡的温和。

刘妈妈对上老夫人的眼，朦胧的灯火映着她眼角的细纹，看着她越发的慈祥。

“老夫人不觉得，五姑娘就像是年轻时候的你吗，少年轻狂，不知规矩为何。”

听见刘妈妈提起长亭，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只盯着刘妈妈，眼底暗光涌动。

而刘妈妈却浑不在意。

“看着五姑娘，奴婢就好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你，总忍不住为她说话。”

说着，弯起的眉眼，带着似是感叹岁月流年的哀愁。

“老爷夫人心疼姑娘，即便姑娘再如何玩闹，也不曾为你找教习嬷嬷，后来，你嫁入温府，照样能相夫教子，即便老太爷没了，你也能带着幼儿撑起整个温家，奴婢看着，闺阁中娇养出来的姑娘，如水一般，若是经历姑娘这些，定然是撑不下去的，即便是三姑娘，怕也没有姑娘这般毅力，但是，五姑娘却能，姑娘，难道真的要将曾经的自己也抹杀了掉吗。”

一句“姑娘”，已将温老夫人的心迁到了十几年前。

也确实如刘妈妈所说，她曾经也是不羁的性子，那孩子，身上倒确实有她的影子。

眼底暗影重重，她轻阖上眼眸。

“罢了，罢了。”

似是无奈。

不过一会，老夫人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刘妈妈为老夫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

她站在回廊下，天际的姣姣明月，宛若银纱一般洒落，夜风吹起树影摇曳，深沉的目光落在水面盛开的莲花之上。。

老夫人性情高傲，虽有几分聪明，却终归是将那三兄妹生母的厌恶延续到几个孩子身上，这才看不出很多事。

而她，之所以能陪着老夫人来到温家，皆都是因为她心思细腻，很多事情能够提醒老夫人一二。

事实上，五姑娘说像老夫人，顶多也不过像半分。

她不过是不想老夫人受他人蒙蔽，跟那三兄妹作对罢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扶着柱子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恐惧，占据了那双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