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清手下的人埋首账本堆，直到入夜也未停歇，看样子是打算通宵了。
玄翊与谢玉离开刑部后，玄翊依旧先送她回了谢府，才掉头离开。
谢玉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随即转了个身，却并没有入府，而是往外走。
她一路走到一家曲坊门口，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推开其中的一间厢房。
昨夜陪谢子荣喝酒的粉衣女子，此时正在厢房中等候，见她来了，笑着道了一声，“少爷。”
谢玉翘了翘嘴角，在她面前坐下，“辛苦你了，锦屏。”
粉衣女子自是香如故在盛京中的负责人，阿瑾不过是化名罢了。
锦屏淡笑道，“能为少爷分忧是锦屏的荣幸。”
说着，她朝谢玉汇报，“昨夜谢子荣来了，我猜这两日内他便要去三殿下面前邀功求赏了。”
谢玉弯了弯嘴唇，那大哥离被玄霁当弃子也不远了。
此事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手策划而已。
利用她大哥，收买杀手刺杀洛帝，引芙妃与玄霁主动入套。
然后在查案的过程中，让石月清顺藤摸瓜，将万钱抓回刑部审讯。
玄霁越是阻挠，石月清查万钱的念头就会越坚定。
今明两日，石月清彻查茗月居的账本，必然有所收获，因为她早已将一本伪造的陵州铁矿账本混入了茗月居的账本之中。
真的铁矿账本她自然弄不到，然而做一本假的很容易，因为账本是假的，但矿是真的。
她要利用石月清之口，将这个情报上报给洛帝。
庞家只手遮天没关系，但庞家有反心，那可是谋逆。
而她那大哥这时候跟玄霁坦白，恐怕只会惹怒玄霁。
毕竟身边之人无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犯蠢坏事。
*
入了夜，谢子荣悄无声息离开谢府，乘坐马车到了庞国公府邸。
白日里他想入宫见三殿下，被宫人告知玄霁今日外宿在外祖父府上，他只觉是个好机会。
到了国公府门口，门人跑去通报玄霁，不多时便将谢子荣一路引入府中。
谢子荣还是头一回进国公府，一路上看花了眼，只觉气派非凡，不输相府。
下人将他带到玄霁的房中后，便退下了。
谢子荣等了一会儿，玄霁才从内间走出来。
许是晚上有些昏暗，在烛光之下，玄霁的面上有些苍白森寒，唇边虽带着淡笑，却感觉不到温度，反而教人心头有些发凉。
谢子荣努力忽视掉这股怪异的气氛，低头朝他行礼。
玄霁并不看他，径直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简短地道，“你说你知道指使刺客的人是谁？”
谢子荣忙道，“是，殿下，我知道是谁。”
玄霁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道，“是谁？”
“正是我。”谢子荣道。
玄霁喝茶的手一顿。
谢子荣展开一个期待的笑容，看着玄霁，却发现玄霁面无表情地从茶盏上抬起双眸，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静了片刻后，玄霁声音冷了下去，“谢子荣，你是在耍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