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心情不好，从昨日得知石月清出事，铁矿被炸毁，上百条性命被庞家掩埋于地下之后，她就心情很糟。
她下定决心要庞康死，然而心头的沉重也未减轻几分。
谢玉半垂着眸子，忽然轻声道，“殿下，百年树木被虫蚁所蚀，其腐之深已不可见，而我却一时难以撼其蚁穴。我该如何做？”
玄翊静了静，随即缓缓道，“见之则杀，绝其后患，终有除尽之时。”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隐含金鸣肃杀之声，然而落在谢玉耳中，却只觉心头一轻。
一整日萦绕在胸口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瞬间想通之后，她不由地露出笑容，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轻快，“是啊，勿视其庞然，遇则杀之，终有尽时。”
她抬眸看向玄翊，笑道，“多谢殿下开解。”
玄翊也嘴角带上笑意，目光温和地望着她。
随即抬手，抚上她的脸侧。
谢玉眼中露出不解。
便见他低声道，“那，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谢玉眨了眨眼，还未开口，玄翊便继续道，“你不必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想为你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像是羽毛一般掠过她的心头。
谢玉忽然觉得他手心触碰到的脸侧那儿微微有些发烫，睫羽一颤，难得有点无措。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倒也没什么……”
玄翊见她脸上微微发红，像是察觉过来自己的举动，脸上一热，触电般收回了手，侧过脸去，极力掩盖起紧张的情绪。
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发紧，“抱歉……”
他放下的手藏在袖子里微微握住，手心处还残留着方才的触觉与温度。
谢玉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假装无事地直视着他道，“若殿下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倒也可以。”
玄翊也极力镇定地看着她，“去哪里？”
“青楼。”
玄翊差点被呛住，耳尖瞬间通红。
他艰难地斟酌着开口，“你是说……”
“嗯，青楼。”谢玉一脸自然地看着他，“殿下去过吗？”
玄翊假装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有。”
“我去的也不多。”谢玉说着，抬手招他附耳过来，小声地简略说了自己的打算。
她准备今天散了学，去青楼替一个小姑娘赎身。
玄翊弯腰屈就她的身侧，鼻尖是她散发清淡香味的发间，她带着温热气息的话音落在他的耳畔处，撩起半边身子的酥麻痒意，大脑一片混沌，半个字都未曾听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无比清晰的存在，与心脏疯狂的怦然声。
像是不过一瞬间，谢玉便退回了远处，随后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玄翊假装淡定地直起身，实则方才根本没注意听。
他淡淡地道，“嗯。”
见他点头了，谢玉便笑着道，“那便这么说定了，散了学就去。殿下记得跟赵钦说一声，若是晚归了恐怕又要拜托他打掩护了。”
玄翊看着眼前的笑容，有一瞬间在心中想，她这般对他笑着，哪怕是要他去黄泉，恐怕他也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