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天幕转为靛蓝色，挂着几颗疏朗的残星。
玄翊从梦中醒来，极长的羽睫被汗水沾湿，微微颤动，疲倦地睁开双眼。
他怔怔地望着床幔出神，随即抬起修长的手指遮住双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他比自己想得陷得更深，也更卑劣不堪，对她的欲望在黑暗无人之处肆无忌惮地蔓延，清醒过后甚至不敢回想。
与此同时谢玉也眼下挂着两片乌青起床了，这一日她照常要去东宫跟玄翊商议常州之行，然而不知为何，往日两人能轻松相处的，今日却有些不敢看他。
两人在殿里打了照面，彼此都不敢看对方，玄翊侧着脸，耳尖微红，极力保持若无其事地模样开口，“你，你用了午膳不曾？”
他今日一身素白色锦袍，袖口下摆以银线绣了三爪龙纹，本就精致的面容更衬得清雅贵气，谢玉以前就知道他生得好看，然而今日似乎更耀眼逼人，让她有些无法直视。
谢玉挠了挠脸，小声道，“吃了。”
玄翊身后的小太监很是好心地插嘴道，“现在是未正时了，谢公子肯定用过午膳才来的。”
“……”找了个糟糕话题的玄翊只得以警告的眼神瞪了小太监一眼。
两人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还好过了不久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到了，进入公事之后，渐渐的倒也将这些抛之脑后了。
六月廿一，出发常州之日。
众人在永定门前集结，玄翊与赵钦率领的亲卫从皇宫出发，到了永定门前其余人已到齐了，谢玉亦在其中。
玄翊目光一扫，落在在场的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上，眉头微皱，“这辆马车是谁的？”
随行官员中挤出一名胖子，笑容可掬地道，“回禀太子殿下，这是下官替殿下准备的马车，去常州一路车马劳顿，殿下坐在马车里能少受些罪。”
玄翊望了他一眼，此人是段庆元的随行部下杜文举，行事轻浮，擅钻营，但为人圆滑善于交际，跟随段庆元在常州三年，亦对周旋各方势力有很大作用，故而段庆元在推荐此人时，也跟玄翊说过，最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是他自作主张准备了马车，玄翊面色微冷，抬手抽出腰刀走向他，杜文举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然而玄翊冷着脸与他擦身而过，走到马车前抬手挥下，砍断了缰绳。
他收起腰刀淡淡道，“本宫早已说过，此次去常州第一要务是轻装简从，低调行事。马留下，车厢就不必了。”
杜文举被他周身的煞气镇住了，缩了缩脖子，识时务地接过他的话，“……是下官考虑不周了，还是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啊！”
玄翊未吭声，翻身上马，随即朝谢玉弯腰伸出手。
谢玉略带讶异地看着他。
便见他抿了抿嘴，目光认真地俯视她，“这一路或许有急行的时候，你不太擅长骑术，可以与我同乘。”
谢玉出发前倒没想过这茬，玄翊的话也有道理，她确实不擅长马上急行。
早知如此，她这几日就该多练练了。
他怎么不早点说。
谢玉环顾了一圈，其余人都已各自上了马，她也没别人可选，只能硬着头皮抓住他的手。
玄翊抿了抿嘴角，将她扶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谢玉努力挺直了背，与他保持距离，玄翊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一手扯着缰绳，将她围揽在身前，随即拍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