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芙咬了咬下唇，一时沉默。
随即她道，“母妃失败了，给你父皇下寒毒之事暴露了，如今他正在气头上，迁怒了你也是难免，我派去灭口的人用的是你的死士。”
玄霁狠狠瞪着庞芙，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母妃怎能未经我同意就动用我的人？！”
庞芙低着头听着儿子的训斥，自知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玄霁被洛帝猜疑，一言不发。
北朝皇子豢养死士是公开的秘密，然而庞芙动用死士掺合宫闱之事，已触了最大的逆鳞。
玄霁看着母亲如今被关押在牢房中，脸上未有一丝忧色，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善后，才能将对自己的影响最小化。
他语气冰冷地道，“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母妃。”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要走。
此时庞芙想起什么，迅速抬起头道，“对了，母妃在郊外别庄里还有一万两银子，你去派人提出来，快到发军饷的日子了，这笔钱还能派上用场。只要霁儿你安稳度过这阵子，咱们在南朝养的兵总有用到的时候……”
“母亲！”玄霁厉声打断她的话，狠狠瞪着她，提醒她莫要失言。
芙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捂住嘴巴往门外看了一眼，幸好外面的太监懂事，早已避开了二人的谈话，大概深谙此道，免得惹祸上身。
芙妃讪讪地放下手，歉意地看向玄霁，“抱歉，霁儿，是母妃失言了……”
玄霁冷冷地开口，“母亲。”他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你如今已不再是妃了。”
芙妃露出错愕的神情，而玄霁满心念着不被人发现，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牢房。
等玄霁决绝地离开之后，空荡昏暗的牢房里再度只剩下了她一人，庞芙坐在地上，听着牢房外寂寥的风声，突然之间觉得随着玄霁的离开，好似有什么东西也一并被带走了，狭小的牢房里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起来。
她再度抱紧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
窗外射入天亮前最后一缕凄清的月色，折落在她的发间，也即将快要消失。
玄霁走出慎刑司后，便披上兜帽遮住了脸，匆匆往回走。
他扮成太监偷偷溜出宫殿，再过一会儿宫人便要伺候他起床了，他得赶紧回去。
如今洛帝抽走了他所有的亲卫，等于收回了他豢养的势力，不仅死士不能用，连宫里的侍卫都无法调遣。
但洛帝恐怕不知道，他的势力根植在宫里，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拔起，否则他也不可能趁夜溜出宫外，去慎刑司偷偷见庞芙。
如今母亲被废，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他手中只剩下少部分势力，但最大的倚靠还是他养在南朝的私兵。
这些年他挪用户部官银，私自经营铁矿，贩卖私盐人口，勾结贪官污吏，甚至对赈灾粮动念头，都是为了养南朝的那股私兵。
只待时机成熟，他便能挥兵南上，夺下盛京。
他母亲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东西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夺的。
他不想等洛帝什么时候大发慈悲了再传位给他，主动抢占先机才是上策，就如当年的洛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