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眼前一亮，若是裴宗仪有证据就再好不过了。
“那些伪造老夫笔迹的信件，从字迹上看一定毫无破绽，老夫相信以他的功底不会留下差错。他能伪造老夫字迹这件事，当年老夫替他瞒了下来，那些字画也都被老夫烧了，除老夫之外没有第二人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老夫还留下了一副他的字画。”
裴宗仪目光变得复杂，“那时他初入府不久，恰逢老夫寿辰即至，他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画了一副贺寿图，为了炫耀还仿造老夫笔迹题了诗，但寿辰那日宴会上，他与宾客起了冲突，气急之下跑回房里将画撕了，哭得很是伤心。
“他当众无礼，老夫罚他闭门思过三日，之后背着他将画捡回去修复好了，收藏在了书房中。”
裴宗仪说罢，眼中露出柔和而怀念之色，“那是那孩子第一次送老夫礼物。”
谢玉看着裴宗仪神色慈祥，想必在裴宗仪心里，柳晋这个令他头痛的门生分量极重。
谢玉顿时心中酸溜溜的，忍不住撇了撇嘴道，“您对他可真好。”
裴宗仪见谢玉仿佛争宠吃味的小辈似的，忍不住笑呵呵地摸了摸谢玉的头，带着长辈的宠溺道，“他比你大二十三岁，仁成三年老夫与他断了来往，仁成五年你才刚刚出生。”
裴宗仪的语气也带着罕见的亲昵。
谢玉心想，难怪她此前从未听过柳晋这个名字。
一旁的玄翊见裴宗仪与谢玉关系这般亲近，心底有些意外。
谢玉问道，“若是那画还在，就能证明柳晋能伪造您的字迹，那些信件就不能当做证据了。”
不仅如此，柳晋的证词还会失去可信度，那么裴宗仪的嫌疑就大大减轻了。
谢玉打定主意要去拿那幅画，问了字画存放的位置之后，便跟玄翊与裴宗仪道别。
两人走出刑部大牢，谢玉思索着是先将画拿出来，还是先去见洛帝。
身后的玄翊忽地拉住她手，止住了她往前走的步伐。
谢玉疑惑地回头，便见玄翊望着她，忽然开口，“你与恩师，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是想看穿她的伪装。
裴宗仪身居高位，按理说跟谢玉不会有太多的来往，然而他对谢玉的态度已超过一般的长辈，甚至仿佛将她当做了自家人。
她究竟是裴宗仪的什么人？
谢玉见他神色严肃，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她在大牢里，并未掩饰过她跟裴宗仪的亲近，他会看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谢玉隐约觉得，玄翊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她或许另有身份了。
所以在常州时，他才会说，他见过真正的她。
而她从那场谈话之后，也不再在他面前掩饰，那时候他说不介意她别有用心，的确让她忍不住卸下防备，肆无忌惮地一点点展露自己。
他给的信任太笃定了，让她忍不住想试探，他究竟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谢玉露出一个淡笑，朝他道，“你觉得我会是太尉大人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