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刚回盛京时与我在香如故喝酒的那一天吗？”
燕北宁低头望着她，“当时我问你在下一盘什么棋，你说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我。”
“如今时机到了吗，阿玉？”
燕北宁问完，高楼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只剩偶尔拂过的风声。
良久，谢玉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浅淡的笑容，“你想问的只有这个？”
“嗯。”燕北宁低沉而坚决地应道。
他的及冠之礼，只想要她的一个回答。
一个可以更靠近她的……真正成为她身侧之人的答案。
谢玉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远方威严森然的皇宫上，高楼之下，是还未停止的流血与厮杀，远处的皇城下，正升起新的硝烟，而更远方的、目不能所及之处，亦即将到来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乱。
肃杀的秋风之中，她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燕北宁，我并非相府的嫡子谢玉。”
她转过头来，抬手解开自己束发的发带，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落下，在风中纷扬起舞。
她本就容貌清丽，扮做男装也带女相，此刻长发披散，飘散在身后，那份刻意掩盖起来的柔美清婉一览无余。
燕北宁瞳孔一缩，一瞬间两年前在金陵温泉边目睹她女儿身的那一幕再度闪现在眼前。
与白雾蒸腾、似梦似幻的惊鸿一瞥所不同的是，此刻白日之下，她更像触手可及的真实存在，带着平静从容的神色，如此镇定地望着他，轻启朱唇，低低地道，“我乃六年前的，一个已‘死’之人。”
“你接下来要听的，是会改变你的……甚至是整个安宁侯府的命运。”
“你要听吗？”
她平静的目光望着他，燕北宁地亦定定地回望，良久，忽地后退半步，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低头半跪在地，抬起她衣袍的一角，印在唇边。
她的瞳孔微微一震。
便见燕北宁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很早之前，我便已经在等着这一天了。”
*
青酒守在高楼下，警惕着四周，许久之后，才见谢玉被燕北宁带了下来。
她迎上去，目光落在谢玉披落的长发时微微一怔。
谢玉落地之后，一边抬手将长发束起，一边侧头对燕北宁顺口道，“多谢。”
燕北宁似是还未回过神来，反应有些迟钝。
青酒见谢玉笨拙地束着发，忍不住上前道，“公子，我替你来罢。”
谢玉闻言，正要将发带递给她，此时燕北宁终于回过神来，抢先道，“我来罢。”
他从谢玉手中接过发带，谢玉也未反对，站着不动任他弄。
一旁的青酒看着燕北宁熟稔地替谢玉拢起长发，忽然觉得他跟公子的关系好像比以前近了不少。
待束好发后，燕北宁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道，“那我先进宫了。”
“去吧。”
燕北宁朝她道别之后，转身匆匆离开。
他要去皇宫将神龙关的消息递给洛帝，而在此之后……他要做的事情还有更多。
待燕北宁走后，青酒才道，“公子，附近有个人一直守在那儿，要不要属下去将人抓过来？”
谢玉闻言，微微一皱眉头，“是跟踪我的？”
青酒点了一下头，“从离开巷子之后便一直跟在后面。”
“那就将人抓过来。”
谢玉刚一说完，青酒便已经利落地动身，朝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冲去，才刚踏出数步，巷子里的人便似乎察觉到了青酒的意图，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逃跑，反倒举起双手走了出来。
“谢公子。”对方自巷子现身后，看向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