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闪闪把那几个调料罐子挨个拿起来，观察了一下，又仔细闻了闻，有盐、鸡精、胡椒粉、黄芥末粉、辣椒粉和白糖。
她心下一横，将每种调料都往那份滑蛋牛肉饭里倒了差不多半瓶，再充分混合搅拌。
想想还觉得不到位，又往里扔了几瓣蒜、几只干辣椒。
还不过瘾，见地上全是酒瓶盖子，捡起来几个也扔了进去。
他不是能嚼吗？什么都嘎嘎嚼得可带劲了，上次看他嚼鱼脊骨也毫不费劲，想必瓶盖子也不在话下。
就在老金晕晕乎乎地走过来的间隙，贺闪闪手脚麻利地完成了以上全部动作。
等老金在她面前站定，她将饭盒双手捧至他面前。
看着饭盒里被加工成一团浆糊的食物，老金竟然还知道皱眉，歪着头，口齿不清地问道：“这一坨，是什么？”
当他张嘴说话的一刹那，从口中喷出的一团浓烈的气息，让贺闪闪差一点就窒息而亡。
整个人当场石化，脸色由白转灰，再由灰转绿，最后几乎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
怎么就没在他开口之前，做好闭气的准备呢？
哎，大意了！
贺闪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只怪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让这如花般娇嫩的身体惨遭毒气的摧残。
那是一种能让灵魂为之颤抖的气息，其威力堪比发酵了十年的化粪池，集酸气、臭气和腐气于一体，功力之深厚，连贺闪闪这样具备十级防御能力的人都毫无招架之力。
贺闪闪拿饭盒的手一松，差点瘫软在地，幸而老金反应神速，一手接住不断下坠中的饭盒，一手迅速捞起贺闪闪的胳膊，将她轻轻一提，一拿，再一推，力道轻盈随意，毫不费力地就将她推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小床上。
贺闪闪都懵了，老金不是还晕着呢吗？不是大腹便便、笨重呆滞、且麻木不仁吗？
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眼疾手快，一看就身手不凡的样子。
只是她的震惊不过两秒，随即就被先前隐藏在床上的某种成人玩偶、杂志、用具等抢夺了注意力，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哗啦啦地倾泻下来，像洪水猛兽一般朝她袭来。
贺闪闪跟诈尸一样，迅速弹了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那张床越远越好。
老金见状，嘿嘿一笑，一手仍端着饭盒，一手在凌乱油腻如鸡窝的脑袋顶上囫囵了一圈，然后继续呆站在原地。
两人对视片刻，贺闪闪视线转至前方的地板上，老金则回到床边坐下，端着饭盒吃了起来。
那一刻，贺闪闪是心虚的。
她两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刚才往老金的饭里加料，算是她唯一干过的坏事。
她两眼直直盯着老金，紧张吞咽了两次，嗓子眼里都是干的。
然而老金却毫无异样，照样吃得一脸陶醉，无论送进嘴里的是美食还是瓶盖，无论味道几何，他都像一台大型绞碎机器那般，嘎吱嘎吱地嚼得很是起劲。他的牙仿佛不是牙，食道和肠胃也不是肉做的，而是铁齿铜牙、钢肠铁胃。
除了那几个瓶盖他实在吞不下去，给吐了出来，其余所有食物老金统统吃了个精光。
贺闪闪深深记得，刚才倒芥末粉和辣椒面的时候，她还被意外扬起来的飞沫呛得死去活来。
而老金每种调料都吞了半瓶，却仍安然无恙、神色如常。
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画风吗？
不过这一切，也恰恰符合贺闪闪的推测。
她几乎可以肯定，老金是个五感失调之人，尤其是味觉和嗅觉的功能，已经损坏缺失到了惊人的地步。
无可救药。
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为何能深得陈萍信任，并让他在自家饭店一干就是俩月。
别说这两个月了，先前祥叔还用了他不知道多少年呢，都是怎么过来的？就没出过问题吗？
反正不管以前老金是怎么在饭店混过来的，既然贺闪闪发现了问题，这问题还如此严重，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让老金继续留在店里的。
抱着如此决绝的心态，贺闪闪腾地起身，迈着大步往门口走，她的忍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