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认为，这是另一个报仇的方式。”菩耶不知何时走到这边，一帆转头，见他轻轻微笑，如灵犀宫中看见的一般。那微笑，像是定制的，从未改变。
“你一刀下去，她死了，你的仇恨会立即消掉吗？”菩耶的反问缓解了一帆对莫天问的质问。
一帆不知是不是被蛊惑了，低头思想了许久，随后摇了摇头。
不会。仇恨如果能这么容易消掉，那么她又怎么会连欧阳耀也盯上了呢？欧阳萌萌只是她报仇的第一步而已。
“所以，我们不妨留着她的命，看她受尽折磨，看她经历绝望，看她丧失自己。这才是对她真正的惩罚。”菩耶对着一帆点头，又瞟了一眼欧阳萌萌和欧阳耀，“如他们一般丑恶的人，自有恶人来磨，你且放宽心旁观，如何？”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被恶人磨？”一帆很快从菩耶的眼神中脱离出来，只一眼，她便确定，自己的四肢身体中，无处不充盈着仇恨，它们喧嚣着，想让她快意恩仇。“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等的到他们得报应吗？就算等得到，我们又怎么会刚好看到？还是你想说，等下个轮回，他们变成猪狗鸡羊，就是他们的报应？那我不要。”陈一帆冷着脸。
一帆静静地站在莫天问和菩耶中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股风，不断在她身边盘旋，她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转头，地上依旧是冰冷的两具尸体，她却坚定地走过去：“别试图跟我讲大道理。莫天问，我是曾经欠你一条命。但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会听你的。如果你们愿意帮我，那么现在就杀了他们，如果不愿意，请你们消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清越的声音，声声震撼着众人的心。
洛轩同情地看着陈一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反映过来，一帆的父母被欧阳萌萌害死了，而她，成了孤家寡人。
他和她的命运何其相似？
同样是欧阳耀造成的悲剧，成为幸存的他们心中永远的痛，磨灭不掉，还历久弥新。
“我帮你。”洛轩冲动开口。
“你？”陈一帆好笑地看着洛轩，转头看到了欧阳萌萌眼中闪烁着的杀人的目光。哼，多么讽刺？“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舍得？”
“洛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已经无恙的欧阳萌萌似乎下一刻就要扑到洛轩身上，于他同归于尽。
陈一帆冷冷地看着欧阳耀紧紧抓住欧阳萌萌的身子，此刻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和洛轩之间，只是陌生人：“不必了，我的仇，我亲手报！”
一如她与莫天问，与菩耶。
自始自终，在这个城市里，只有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只有她一个。
恍惚间，她感觉手腕一凉，冰冷彻骨的钢吸走了她身上仅存的暖意。
“陈一帆，我怀疑你与本市市医院的一桩偷尸案有关……”带着警帽的人在她眼前晃呀晃，模糊了一帆的视线。她低头，见自己的父母被人抬起。
“你们放开，放开……”下一刻，陈一帆疯狂地扑了上去，余光瞥到了欧阳萌萌脸上的不屑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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