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婆，我回来了。”

门外蓦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孙悟空转过头，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头，随手施下一道术法，敛去了自己的身形。

那男子背着一个布袋，脸上还带着笑容，脚步不停的进了院子，直奔屋门，但抬起头往屋里一看，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双臂微微一垂，肩膀上的包裹便落了下来。双腿一软，人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身后的声响惊动了唐三藏，他停止了哭泣，转过头来，红肿的双眼也看到了那男子。那男子却好似没有看到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膝如双腿一样，缓缓地向前挪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挪到了那老妇人旁边，双手触碰到老妇人的一刹那，他才终于崩溃了，一把扑到老妇人身上，抱着老妇人的身体大声痛哭起来。

“娘，呜呜呜……娘啊……啊啊啊……娘啊……”

他才不过出去几天办了些事情而已，怎么一回来便成了这般模样？眼看着一家人的尸首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怎能承受得住？

“娘子，我……我可怜的孩儿啊……”

“师傅，你现在觉得如何？因为你的一意孤行，三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没了。是，你救了一个人，却是救了一个恶人，因为你救的这个恶人，三个无辜的人因此丢掉了性命。亏你还有心度那白岩入佛门，你以为他经历人生大起大落，所以就会幡然醒悟？师傅，唐三藏，金蝉子，我该说你是自作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就是个白痴呢？”

孙悟空一旁冷笑着说道，因为他施了法术的缘故，那男子并不能看到他的身影，也只有唐三藏知道他的存在。

“我……”

唐三藏双眼失神，呆呆的望着地面，耳畔听着孙悟空的话，他却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自作聪明吗？

白痴吗？

也许真的是吧，佛门规条告诉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照做了，即使他明知道那是一个罪犯，甚至是一个死刑犯，可他还是觉得那毕竟是一个人，毕竟是一条生命。所以当白岩说出那一套说辞的时候，他信了，他强迫自己去信，因此他才会伸出援手。

可结果呢？

老婆婆是那么善良，最起码对他唐三藏是如此的，让他留宿，给他吃食，还曾苦口婆心的给他讲了许多道理，临走之前，还把家中珍贵的存粮给了他一部分。而今夜，他第二次来，老婆婆依旧表现出了欢迎。可是就因为自己带来了白岩，老婆婆一家才遭受了灭顶之灾。

还有那妇人……

是因为自己，她才开的那扇门，因为自己，她才同意让白岩一起留宿，即使她看到白岩罪犯的模样，可因为自己，妇人还是选择了相信。唐三藏知道，妇人信的是自己。

可是结果呢……

还有那孩子……本是一条最无辜的生命，他甚至都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剥夺了一个孩子认识这个世界的权利，是他，都是因为他……

混蛋……

垂地的双手紧紧握起，不是很长的指甲却深入皮肉，将掌心划出一道道伤口，让嫣红的血液流淌，可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这点肉体上的疼痛，怎比得过几乎让他窒息的自责与心痛。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家人吗？”

唐三藏还在自责中没有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那男子哭的累了，嗓音也嘶哑了许多，而也许正是因为累了，所以那男子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唐三藏，顿时双目赤红，一把揪住唐三藏的衣领，愤怒的咆哮着。

“你这该死的家伙，是你吗？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男子面目狰狞，浑身都在颤抖着，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情绪显然非常激动，毫不怀疑，倘若此刻唐三藏敢稍微点点头，那男子就一定会与他拼命。

“我……”

但唐三藏却如一滩软泥一般，巨大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颓废，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泛白，根本没有心思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