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戈,操钢刀,从豫都城出发。旁边皂盖朱伞下,青鬃马背上,便是粟苜,身着暗绿宁绦袍,披兽面银甲,头裹貂蝉银盔,腰跨宝剑,一派功将雄风,威武耀耀,精神抖擞,再不见曾经小道童的清瘦与稚嫩。粟苜执缰策马,壮志满腔,心内自语:“有鸿鹄之志,何天不可飞上?”途经涅槃湾左侧小道,遥望奈何碣石,征鞍上悲愁又起,脑中再现沧竹琼身影,忽又甜蜜,忽又酸楚,他暗自思叹:“‘山有榛,隰(xi)有苓(ling)。云谁之思?西方美人!’我心念你,你在何处?”所谓英雄气短,只对美人。如是说也!
张峰寨栅布在酥油江左岸,与刘可茂二路并一路,两军汇一军,商讨对付江右岸董丁。
再说董丁其人,乃是董协胞弟,幼年与董协离乡求学。董协文墨晦涩,半途返乡,继承父业,铸铁造器。董丁却聪颖,颇通诗书,又擅文章,中举后做一小县文书,为人耿直,不愿贿上,后遭县官贬为一马前仆夫,终日牵马执蹬,轻则受诟辱,重则遭笞打。董丁一怒,暗藏白刃,杀了县官,孤身逃往渔村避祸,改名换姓,罟(gu)网捕鱼,其居处唯董协知晓。后董协家门遇祸,前往渔村相约起事。董丁胸有韬略,不如董协勇猛,却比董协更有智谋。他勘察地势,观酥油江右岸乃膏腴之地,粮草丰盛,可以作为长久屯兵之所,遂率“新天”民军一支,占据地利。“新天”民军于江右岸屯田造房,修筑船坞,名枝坞。枝坞中矛盾刀剑、钱粮甲衣、大小战船,一应俱全,日夜有重兵把守,兵士枪不离手,剑不下腰,旁人寸步难近。
“右岸六州尽皆沃土,粮丰草茂,兵强马壮。董丁于那处寨守,抢夺富人钱财,广屯兵械,又借酥油江天堑,固若金汤。我军欲讨,唯有渡江。然江水如酥油,湍急如飞,暗流难测;最难是,江水深处生有怪藻,若缠上,可连船带人拽入江中,堪比百万雄兵;更有右岸弓弩火炮时备,军船实难接近,故而久持不下。董丁目今集六州兵士约八万,训练有素,可以一当十。”平淮将军刘可茂于中军帐向张峰及众文武陈说,“连月来,多次强攻不下,损毁战船人马,军焰大挫,实在可恨!”时粟苜亦在帐内。众议不下,皆出帐,行至江边,见江水暗流浑浊,对岸旌旗大展、营帐林立、军列整布、毫无破绽,一切果如刘可茂所言。粟苜暗思:“可惜我断水剑不知去向,否则劈上一剑,断水开路,何愁大江难渡?”他望向茫茫江面,心生一念:“我可如游鱼,穿水过江。若兵士皆能如游鱼,入夜,从水底潜入,斩断怪藻,到彼岸时冲水而出,四下纵火,烧其营帐粮草,毁其火炮,贼兵必急救,此时再军船齐发,趁火攻之,大事可成!可惜众兵士非是游鱼!”粟苜空思虑,望江兴叹。
却说众将商议无果,暂各自回帐。粟苜辗转思谋作战之策,至更深,方卧榻,忽见帐内烛灯灭而复明,明亮更胜于前。火光中,一人笑面相迎,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粟苜似乎看得见,却又似乎看不清,其人如自己而又不是自己,只听得那人道一句:“潜水舱!”粟苜欲追问何意,那人却渐行渐远,百赶不及。粟苜着急,摔倒惊醒,原是一梦。他对烛久坐,反复思量:“潜水舱却是何物?”
次日,粟苜再于江畔踱步,忽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奔往大帐,问道:“张将军!刘将军!我军中可有谙熟奇门遁甲、擅造机关器械之人?”刘可茂答:“军中造兵器、船舰,通晓阴阳卜算之人颇多,却无粟苜所问擅造机关之人。”又听刘可茂的智囊师祖昂回答:“不过,祖某曾听闻,西北乾皋荒漠中有位老者,尊名神丈温,通晓天下机关方术。”粟苜叹道:“远在西北,一来一去,再兼造器,却是颇费时日!”张峰不解,问道:“粟苜询问造机关遁甲之人,不知是何用意?但说无妨!”粟苜解释道:“本欲寻得一擅造机关之人,造一潜水舱,夜来载数十甲士,从江水中暗行至对岸,换上贼兵衣甲,伺机纵火烧仓以作疑兵,大军趁夜渡江,其
第二十一回 酥油江夜梦受计行策 虞契山兼程寻药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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