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听得如痴如醉的兵卒们炸开了锅。
“啊?竟是个女娃!”
“噫!这姑娘忒中哩!”
朱恭枵转身登上早就看好的旁边一堆砖石,居高临下大声说道:“是的,这位率众突围的小将是个女娃,她就是守将荀崧的女儿荀灌娘!你们现在知道荀崧为什么犹豫了吧?石览闻言大惭,马上联络了旬阳太守周访。周访那里也只有三千人,但同样感于荀灌娘的无畏,全部派出。回援宛城的路上,荀灌娘一马当先,连斩两名拦阻的敌将,那第三敌吓得扭头便跑,竟被荀灌娘的战马活活撞飞出去几丈开外!三千五百将士们见荀灌娘如此英武,士气大振,奋勇突击,有我无敌!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兄弟马上便补上去,围城的贼将见这路人马所向无敌,手下再没人敢出战拦阻,竟拖过来拦路的拒马,拒马上还插满了铁刺,想用工事挡住他们。没想到,那些当先的兄弟们竟没有一个人犹豫,直接合身扑上去,让后面的兄弟踩着自己的身体翻过去杀敌!事后收敛尸首,所有勇士的伤处全在头脸前胸!贼人们虽然看起来好多,但都是倚多为胜相互壮胆的鼠辈,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虎狼之师,全部抱头鼠窜!就这样,他们把围城的贼人杀得尸山血海溃不成军!宛城墙上的荀崧见援兵已至,立即配合出击,两下里兵合一处,四千多虎狼将士追砍十几万贼人二十里,沿途贼人伏尸无数,南阳的白河变成一条红色的血河,重重叠叠的贼尸把白河堵得‘白水为之塞’!”
西墙上鸦雀无声。兵卒们都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你们猜,荀灌娘那一年多大年纪?”朱恭枵放低了声音循循问道,不等众人回答,复再次提高声音自答道:“十四岁!”
“哗”!
人群沸腾了!
“李金柱!你多大了?”周恭枵眼睛盯着眼前不觉已挺直了腰杆的年轻士兵大声问道。
“禀王上!金柱今年十八,已足可以杀贼了!”李金柱手扶刀柄单膝跪下,上半身挺得笔直,高昂起头直视着周王的目光,几乎是吼出来。
“好!”周王朱恭枵一声大喝,“孤相信你!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周王用手挥了个半圆,指点着众人,每个人都觉得王爷千岁的手指在指向自己,“孤相信你们!来人,传孤王旨:斩首一敌,孤赏银五十两!守城射毙一敌,孤赏银三十两!伤一敌,赏银十两!开孤的王库,王粮与官粮合为一库,莫惜米麦,打仗,兄弟们就要都吃饱!在这城楼上打出孤的王旗,孤与将士们并肩御敌!”
一瞬间,人群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砰”、“砰”、“砰”。
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看衣甲,那是一名宣武卫的小旗官,脸庞涨得紫红,胸口剧烈地起伏,在用佩刀敲击着自己的圆盾。
“砰”、“砰”、“砰”……声音响成一片!
所有兵士们都用武器敲打着盾牌,没有武器的丁壮们则挥舞起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用怒吼向城外貌似不可一世的强敌们示威!
“杀贼”、“杀贼”、“杀贼”的阵阵吼声响彻开封城头,有节奏的声波如怒涛般向城外的敌营一浪接一浪地扑去。
残阳如血。
开封西城楼上,一面丈五见方的巨大“周”字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牛有田愣愣地看着这面旗帜,目光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块,半晌,方才艰难地把视线挪向城下。
城下是满地的尸体。
牛有田当然见过很多尸体,但从没在一天之内见过这么多“自己人”的尸体。
牛有田指挥过很多次围城战,但从没见过守军今日这样的打法。
一大早牛有田就带着亲卫策马绕城跑了大半圈。通过他的观察,目下开封墙上的守军也就三四千之数,跟以前的判断很相符。还有万把丁壮。不过这些人不足虑,充其量也就是靠着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