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岭公社找有空屋子的农家安顿下来后,一幅全新的画面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个新的天地与自己熟悉的家只有微细的区别,但就是这个微细的区别让他感受到了,原来外面这样好看。
考试很严,不许带书本儿,交卷时必须全体起立。
赵守志没有把握考上中师,因为全公社只招一个;赵守志只有把握考上普通高中,所以他报了重高和普高。现在已考完五六天了,他的心好像还留在考场上,忐忑而不安。
赵梅波听完赵守志简略的讲述后,忽地抓起了他的手,真诚而动情地说:“我弟最有出息,就等着好消息吧。”
暮色渐浓,电影的幕布已挂在由四根铁索斜拉固定的两根松木杆子上。只不过几分钟,白刷刷的光打在银幕上,然后散射的光被调整成一束光柱将银幕映成长方形。
赵梅波没有挤进人堆里看电影,只在东北角驻足翘首。赵守志在旁边站着,目光盯在荧幕上。
“哦,赵老师,看电影呢?”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响起。
赵梅波侧目望去,见是孙成文眯着眼睛在在门旁斜依着。
“去一边拉去,不看电影,看你啊?”赵梅波不善于玩笑,即便是想开一句玩笑,也多半被人当真。
孙成文假装害怕的样子说:“我可不敢让你看我,你不得给我挠成萝卜丝啊。哎,守志,大学生也来看电影?”
赵守志不像赵守业那样善于嘴上的功夫,就只是笑了笑。赵梅波瞪着她那双好看的水柔灵的大眼睛凶他道:
“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她的认真的情状反倒让孙成文开心地大笑起来:“这架势的装得还挺像啊,学生怕你我可不怕你。”
他的细密的白牙熠熠的闪着光,脸上的笑容像绽开的西葫芦花一样。
赵梅波噗地笑了,拉起赵守志的手说:“走,上西边,离这犊子玩意远点儿。”
她的声音尽管很小,但还是被孙成文捕捉到了,他把嘴咧得跟瓢一样,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三生子和赵梅惠在那边呢,你别打搅混。”孙成文大声说。
赵梅波不再与他纠缠,穿过人群到了电影场的西北角。星星在东半边天空上闪闪烁烁,还有一缕轻纱似的云漂浮在即将开启的夏夜之梦中。
赵守志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是对动画片依旧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看过的动画片中《小号手》是他的最爱,他说不清是因为什么。赵梅波是另外一种心情,她以更加成熟的心智去看待电影里的故事。《庐山恋》里的耿桦有点像陈启军,尤其是那双眼睛。赵梅波奇怪的思绪与电影里的情节格格不入,甚至偏离了电影的主题,而与现实接续起来。她稀里糊涂地看,明明白白地想。
“高平你在家都干啥呀?”这是赵守志的声音,他在问旁边的长相憨厚个子敦实的大男孩子。
高平抻着脖子边看边说:“干活呀,当半拉子。”
赵守志又问:“不都挂锄了吗,还干呢?”
好一会儿高平才笑道:“这阵儿不干了。”
赵梅波猛然想起她在八年级的时候,就是这个高平帮过她。
那天她左手抓住装满豆根儿的筐沿右手抓筐梁吃力地走在上学的路上,前后不见一个熟识的女同学。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守林这个混蛋玩意先跑了,连等都不等一下,气死人了。
和赵守志一般大小的男孩走在十多米左右的前面,不时回头看她。这个小男孩儿的目光很奇怪,像是有一种期盼,还像是在遮掩。那样若即若离的样子触动了赵梅波,于是她喊道:
“帮我抬筐啊?”
赵梅波本没有多大的希望让他帮着自己,但话音刚落,见他折转身跑过来抓过筐梁就要向自己肩上扛。赵梅波见此情景,连忙摆手道:
“咱俩抬。”
赵梅波觉得这个小男孩挺有意思,就问:“你在几年,叫什么?”
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