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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一阵响后,赵守志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坐起,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扫来扫去。
“哟,守志,你爷说你胃疼,好了吗?”张淑芬见儿子坐起,忙过来关心地询问。
“哦,现在、现在不疼了。几点了?”赵守志问。
赵守志已完全放松下来,他一转身跳到地下。
“三点多了,儿子,等会儿妈给你烙饼,熬萝卜丝汤。”张淑芬喜庆的神色如沐了春风一般,她的话也如被春雨浸润过一样,温暖而且甜润,就好像赵守志现在还是个小孩子,需要她哄着捧着。
三点多了?那就是说自己睡了将近三个小时。赵守志外屋的缸前了一舀子水,倒在脸盆里,秃噜秃噜地洗过脸后问:“我爸呢?”
张淑芬一边洗着萝卜,一边说:“在你三大爷家呢,没时候回来。梅芳,去抱柴禾。”
正在屋里写作业的赵梅芳,尖着嗓子道:“让我大哥去抱,我忙呢。”
赵守志向屋里看了看,见赵梅芳正撅着屁股趴在炕上写算术题。赵守志逗她道:“你们不是有学习小组吗?”
赵梅芳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才不和二骡子在一起学习哪,他埋啦咕汰贼恶心。”
赵守志乐了,又逗她道:“没准他愿意和你在一起学习呢。”
说完这句话,他到园子里抱了一大抱豆秆回来。
赵守业很晚才开着那辆手扶拖拉机回来。早晨他被赵守林拉去给王秀杰家打谷子时,赵守业逗他说:“大哥,你这么溜须要不成咋办?”
赵守林嘿嘿地傻笑道:“能成能成,他爸都说了,等她满二十就给我们结婚。”
赵守林倒显得老实厚道,没有扭扭捏捏的。
还没过秋分时,赵庭禄就让赵守业学开车。由发动到驾驶的全部要领掌握后,赵守业兴致勃勃地把手扶拖拉机开得飞快,得意自豪幸福的神情涂染在脸上像过了年一样。自那以后,赵守业就开车,张淑芬装车赵庭禄挑个子,将谷子拉了回去,将糜子拉了回去,将玉米的秸秆拉了回去。赵守业对庄稼活好像能无师自通或者稍加点拨就干得得心应手,所以赵庭禄不止一次的说:
“你真他妈的是干活的命。”
对这句不知是赞美还是调侃的话,赵守业眯着眼骄傲地说:“别看我小,要论干活,我真不服谁。爸,后街何小崽子可笨啦,笨得倒上炕,啥也不会。”
现在,赵守业坐在炕沿上,两个脚后跟轮换着磕打着炕墙,当当当的倒也有节奏。
“大哥,我看见王秀杰给大哥擦脸呢。”赵守业神秘地说,“真的,擦得可细致了,连耳朵都擦了。他爸笑眯眯带看不看的。”
赵守志问:“你看啦?”
赵守业道:“我没看呢,我根本就没看,看那玩意闹眼睛。”
在里屋拢完账的赵庭禄过来对赵守志说:“明天下午晚点走,我上完货给你买双皮鞋,再买一个棉帽子和裤子。守志,你四十号鞋吧?等会儿让你们量一下腰,看看几尺。”
穿皮鞋?赵守志有点惊惶,说:“爸,我穿毡底布鞋就行了,再不,我明天上供销社买一双。”
这种犹疑不做肯定的话,让赵庭禄更坚定了自己的主张:“不行,非买不可。我儿子都十八了,不能老穿得邋里邋遢的。咱家有这个条件,买皮鞋还真不是个事儿。”
赵守业眼巴巴望他说:“爸,我啥时候买呀?”
赵庭禄干干脆脆地回答:“你啥时候订婚啥时候买。”
夜幕降下来。
赵守志一个人由后门出来向北走去。那两棵大榆树在星光下团团而立,朦胧的树冠似是要要将星星摘取,做它们的点缀。
各家各户的灯光暗淡,狗吠声由那一座座院落里传出来,让这夜晚愈加显得宁静。
在十字街口,赵守志想了一会儿向西走去。过供销社的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望着值宿室内的灯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