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努首都埃诺尔,帕瓦河畔。
盛夏的清晨六点,天色已经大亮,但气温还算凉爽,几个早起锻炼的男女从石板路上跑过,路边的店面开始准备一天的营业。
沿着河边的石栏,陈夏、方菲、田落缓步向前,继续从清兰而来的散步和闲聊。
田落深深呼吸,“同样是一国首都,同样是世界知名的大城市,埃诺尔给人的感觉,明显要比北都和红夜舒服。”
陈夏笑笑,“换句话说,相比另外两座城市,埃诺尔的居民要‘散漫’一些,更多的把精力和时间花在兴趣,而不是事业。”
方菲感慨,“也许对于国家,这不是最有益的状态,但对于普通个人,这样松弛、平和、不压抑的环境,实在是舒服。”
陈夏点头,“回顾历史,纵横对比,经常会羡慕埃诺尔的好运气。千年的和平与富足,原来真的可以蓄起人民的素养。”
她往城市中心指指,“说到素养,菲菲你有没有心仪的画廊或艺术馆?既然来了艺术之都,当然要近距离欣赏名家名作。”
方菲望望远处,思考一会,“想要学习的很多,但时间有限,只能粗略看看其中一幅。姐姐,你能辨别画作的真伪吗?”
陈夏确认,“可以。是哪一幅?”
方菲的笑容发自内心,比清晨的阳光更加灿烂,“哈尔曼松的《演讲者》,四百年来曾七次被盗,近些年一直深锁库房。
“莱努国家艺术馆里展出着高明的仿作,但哈尔曼松层层叠叠的光影,哪是那么好模仿的?见过原作的大师们,都说有质的区别。”
陈夏伸手,捏捏方菲的脸蛋,“据说,因为颜料的质地和层次,即使再高清的扫描,也不如站在画前,亲眼、亲手体会笔触?”
方菲点点头,“无论油画、水墨,还是其他,绘画从来都是多维立体的艺术。不过,这样的名作,我可不敢上手,能看看就行。”
陈夏看向田落,“你呢?菲菲看画的时间估计不短,要不要给你找点消遣?”
田落摇摇手,“方菲的兴趣为先,不用管我。这个时间,我正好思考一下,即将创立的新闻公司,怎么才能一直走在正道上。”
陈夏抬起手,摆出打响指的姿势,“那就请两位准备好,我们进库房看看。”
在方菲、田落的注视中,陈夏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三人到达一片宽阔的黑暗空间。
陈夏左右看看,“光线、温度、湿度、气压、电磁感应、化学监测……不愧是大国的国家级艺术馆,传感器很多,戒备很森严嘛。”
她伸手招招,一幅有着古老木质画框的油画出现,悬在方菲面前,又掌心向下一按,明亮的长方体空间里,地面上多了三把椅子。
陈夏向画前的木椅示意,“请坐。油画做了妥善防护,空间也做了分隔,我和田落不会影响到你,但你的声音,我可以听见。”
方菲微笑一下,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
陈夏也向后坐下,直线的普通木椅变为弧线的躺椅,躺椅旁的地面升起一张传统式样的圆桌,圆桌上有一个茶壶、三个瓷杯。
陈夏给田落、自己倒上清茶,然后悠哉悠哉地晃着躺椅,慢慢品茶。
田落端起茶杯,轻轻一嗅,“嗯,熟悉的茶香。茶香的主人,却越来越不熟悉了。”
陈夏抬抬眼皮,“公司越做越大,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所以有时头晕目眩,找不到过去的起点,也不敢贸然迈步?”
田落呼出一口气,“是的。理想信念太空虚了,很难落实到具体的行动里。当眼界赶不上进度,前方又无人可学,就茫然了。
“站在过去的成绩上,好像除了惯性和一些细微的改进,就找不到什么事做了。为什么从你身上,却看不到这样的痕迹?”
陈夏随手一甩,一个崭新的瓷杯飞到田落手里,“你看看这个瓷杯,能想到什么?”
田落转动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