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者,半是宫中歌舞人。
“这安国观敢以安国为名,内中主人来头也是不小,亦为一位天潢贵胄,只是不爱抛头露面罢了。”
仙道本尊袖袍一甩,震开府邸大门,内中院生青草,风满空庭,玉阶两侧不见侍者身影,只得一名身着赤金二色宫装的年轻女子立于檐前廊下,回首看来。
似清云弄巧,秀雅明丽。
“今次雒城宫变,幕后主使莫非便是长公主殿下吗?”
王景开口。
面前这人,正是肖宪之姊,诏封于东阿县的长公主肖思月。
这一位东阿公主向来处事低调,自肖宪登基、卫后听政起就更不怎么活跃,打着为国祈福的名义搬出了宫城,在这正平坊中置下宅邸。
不久又将其改为宫观。
因其只是取了楼观之名,并非转修仙道之法,故而也不曾被宗室耄老责罚。
但民间些许非议却是免不了的。
只是如今看来,此女显然城府颇深,心有沟壑。
“非也,幕后黑人另有他人。”面对王景质询,肖思月并不惊惶,而是沉着开言,面容平缓,“郡侯若是想要知悉内情,便随本宫来吧。”
王景看了她一眼,略做沉吟,旋即笑道:“也好。”
便踏步往观中行去。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顺着长廊移动,王景紧跟东阿公主来至一重内宫,其上红花古木、绣阁凤帷,装饰得颇有韵意。
“郡侯所求之事,尽在此间。”肖思月语气平淡,“若想知悉真相,入内一观便是。”
王景闻言停步,看向其人,眼中青赤金三色光华闪动,隐有所悟,忽然问道:
“殿下为他人所控,如今可愿脱去藩篱,复返自由?”
肖思月闻言一滞,面露不解:“郡侯此言何意?”
然而道人却是看的分明,其人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恳求之意。
似乎身魂被一分为二,本心为形所役。
“原来如此,你身上这门术法亦是真俗二谛的变种,视心为理,以身为事;以身缚心,从而障覆真实。”
王景慨叹一声。
“若是不知佛理者,只能以暴力破解,稍有不慎便会将殿下魂魄泯灭成空,恰如冰上燃火。”
火猛则水解,水解则火灭,其中的度需要仔细把握,精雕细琢,不得有丝毫差错。
肖思月闻言并无反应,身子滞涩不前,但眼中却多了一抹视死如归的坚定。
“殿下放心,无辜之人,贫道自不会见死不救。”
王景宽慰一句,本尊一指点向其人眉心,似有大日虚影浮现,天花乱坠,如雨而落。
肖思月身子一震,脑中回荡黄钟大吕之声:
“真即是俗,俗即是真。
“如如意珠,珠以譬真,用以譬俗。
“即珠是用,即用是珠,不二而二,分真俗耳。”
禅音广大,譬如海潮,在她识海中震颤来去,回荡不休,隐隐结成佛陀之影,演绎俗谛常住之妙。
肖思月周身一轻,只觉有莫名枷锁被破去,心中生出安宁喜乐之感,看向王景,语带感激:
“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殿下不必如此,”王景笑道,“我以法华家真俗不二之理,对症下药,在你识海中留下一道心印,遮瞒了术法感应。
“殿下若能静心参悟,便可自行解化。”
他看向不远处的内宫。
“至于余下之事,殿下就不必参与了,贫道一人独行就是。”
肖思月闻言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武道身,目露疑色,想了想还是颔首应下,不忘提点道:
“虽说宫中那位被秘术反噬,无暇分心,但不知其人还有何后手留下,道长千万当心。”
“贫道省得。”
王景点头,眼中三色光辉含而不发,袖袍一挥,肖思月便腾云驾雾而起,退出安国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