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杂碎店就叫杂碎店,店门前木杆上挂的土布幔子用朱笔写着。
进店五六张旧木桌,还有一些咯吱响的长条凳随意横陈。
店内上首放置一个大柜台,柜台上两口大大的土瓷罐子摆在显眼位置。
“羊杂汤一碗一块,三碗两块,要吃先交钱。”
感觉有人进店,柜台后传出人声。
“好贵!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咱是遇上黑店了吧。”文图吓了一跳,上京城中央大街上的“黑礼客”都才这个价,还是吃完再给钱,比较现在这里,这不明摆着坑人嘛。
“咱既然开门,做的就是明明白白的生意。客官您要是嫌价高,可以不吃。”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削中年人从柜台后伸出头,看了看他们,表情忽然一变,说道:“当兵的?当兵的不卖!”
文图好气。
堂堂帝国军官,竟然在这个穷乡僻壤被人冷脸拒绝,顿时皱眉反问道:“店家,你是怕我们吃不起还是怎么的?”
“不敢不敢。咱是乡野小店,怕招呼不周,怠慢了几位军爷,让大爷们吃不快活,岂不扫兴!”
中年店主稳坐柜台,冷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看,在柜子后低头继续忙活不知什么事去了。
店家的话让文图更加气急。
他上前两步,正打算要质问老板为什么看人下菜碟的时候,肖白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着柜台,开口问道:“老板,我知道你是拿个借口,不过还请告诉我们,为什么不接待穿军装的呢?咱们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不相识呀!”
店家原来在底下剥蒜,听到肖白询问,立刻把手上的半筐蒜头搬上来,重重往柜台面上一盖,冲口回道:“你们怎么这么啰嗦。说了不接待就是不接待,没有理由!”
肖白想不到这家杂碎店老板对军人的成见这么大,正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武画提着裤腿进来说:“店家,我不是当兵的,我也不认识他们。您可以卖给我,我要三碗。”
说话间,武胖子从裤兜里摸出两块银元,上前排到柜台桌面上。
“对了,这里有酒卖吗?有的话也来一碗。”
店家看着一起进店的肖白三人,正要开口说他们耍无赖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刘老根!你还说没店里生意,这不是有人来吃东西嘛!”
吆喝声完,来人高昂着头跨进小杂碎店,习惯性瞧一瞧肖白他们三位陌生食客。
“呀!两个佐领大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统调佐领。至于另一个衣服上满是湿泥正在付钱的圆脸胖子,肯定是给两位大人跑腿干活的,可以忽略不计。”看到店里三人穿着,来人心里顿时一阵惊声寻思。
反应过来后,来人双腿并拢,举手“啪”的一下,赶紧立正敬礼。
“两位长官好!”
直到这时,肖白他们才开始回头仔细打量这个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家伙。
一身地方守备军服脏兮兮油光光,敬礼姿势含胸驼背,脸上神情尊敬少谄媚多。
这是地方守备军中标准的混子姿态。
看着来人,肖白迷惑问道:“你是?”
来人举着双手,大声报告道:“报告长官!小的是云州府守备大队第三协第一小队什长,兼霜林镇剿匪大队副大队长丧狗!属下是奉大队长命令来收剿匪捐的。”
听到来人的话,肖白还没表示,坐在上首柜台里的店老板忽然站起来,声音提高八度,愤恨冲这个叫丧狗的守备什长喊道:“丧狗!当年要不是我喂你一碗杂碎,你早就饿死在山林里被野狗吃了!现在你可倒好,跟了丧彪,也学起欺负人来了!”
对面,丧狗脸色狰狞,更加恼怒。
“刘老根,你别给脸不要脸。一碗杂碎钱,我已经双倍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现在是大队长大人的命令,霜林镇商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谋剿匪大业!你抗拒不交,就是通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