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多吉少。
他更不可能去抓亚瑟的“救命援手”,因为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就近乎等于将对方也拖下了水!
虽说人类是种在溺水时即使看见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的动物,但此刻,武紧却并不想任凭求生的本能支配自己的大脑。
他的心中早已被一种更为永恒、宏大的情绪所填满了。这股感情可以令人忘记生死、不顾安危、置荣辱于不顾!大抵自古以来无数感人泪下、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都是用它充当笔墨书写而成的。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
一个沉痛的选择。
如果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生物遵循本能而为的话,那武紧现在就要反抗那与生俱来、高高在上、仿佛万物主宰的“本能”。
“不,不!”亚瑟似乎从那双忽然变得更加坚毅的眸子中察觉到了某种无可改变的决心,不顾肩膀像是活生生被撕裂了的痛觉,强行将右臂再向下伸了几厘米,同时眼眶中泛起金黄色的泪光。
他已经猜到了武紧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却无力阻止。
他厌恶自己此时所感触到的无力感。
那情感就好似旋涡,将他的心拉扯、搅碎、最后再打散至骨骼深处。
武紧却释怀地笑着说了一句话,可他一张口,丹田中的绷住那口气也就散了。
孔武有力的大手终于松开了铁链,就如同卸下了什么镣铐一般轻松畅快。
他整个人仿佛被柔软的云朵所覆盖,冷风与冰雪简直都成了母亲充满温情、湿润、包容的怀抱,重力、平衡、日月星空皆从他的认知中飞了出去。
就连背后那充满着绝望与不甘的嚎叫都变得越来越远。
亚瑟呆呆地看着武紧一脸祥和地被云雾所吞没,伸出的手像是触电似地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两秒,也许是两三年,云雾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就好比一颗饱满翠绿的西瓜不幸撞上了地砖。
纷飞的瓜瓤宛如被重力所捕获的火红陨石,将白雾染成一片绯红后就朝悬崖底部直直地坠落而去,给予人一种残酷而又凄切的美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瑟的胸腔就像老旧的风箱一般,发出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惊天动地的悲怆哭嚎,直到口腔内已然满是血腥气,大脑拼命回馈一种类似脑髓被抽空的痛觉为止。
。。。。。。
“姆…………”仿佛是在和厄露恩比赛“谁的耐性更好”似的,古涅在动用魔力扩音后依旧是站在悬崖边一动不动,但在大腿上不停乱点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火炮小队在三分钟前就已经全部“安全上岸”了,只是唯独没有亚瑟的身影。
当然,少的人可不止队长这一个,但古涅那宝贵的脑容量可不会记住所有士兵的模样,甚至就连火炮小队到底有多少人他现在都只记得一个粗略的数字了。
那些士兵们直到刚才还在呼喊亚瑟以及他们副队长的名字,不过由于他们站在悬崖边实在是太挡视野了,为防止第三审判长大人“感到不愉快”,古涅也只得命令他们退到后方的掩体之中。
现在的小寒山可以说是相当的危险,除了古涅他们这种可以将魔力随心所欲地汇聚在身体各处的高等级适魔者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得膝盖弯曲,身体低伏才能勉强确保不一个踉跄摔断脖子。
刚刚那声势浩大的雪崩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古涅在时间上并没有开玩笑,若是亚瑟在两分钟之内没能上来,即使这边不是大雪崩的主要方向……但随之伴生的连锁震动绝对会将任何悬挂在路绳上的人甩下去的!
这就好比在龙卷风临近时选择抱紧一根柳树,凭亚瑟这个等级的魔剑士……幸免于难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这就是大自然无可匹敌的伟力,在其面前,未能突破魔力临界的人类不过是群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