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那么一个小角,就被那么无情地腰斩了!换做是谁恐怕都得心如死灰、不知所措。
而逃跑的兽人们大抵是因为形势所迫以及本能反应,他们并不理解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接下来迎接这可悲族群的会是怎样一种惨淡的未来。
权力者固然高踞其位,享受着远超常人的资源与种种特权……但当失利来临时,他们却往往是整个团体内最为痛苦的那个。
只因纳戈尔的权力、喜怒、哀乐早已与种族合为一体不分彼此,说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过分。
击倒他,不一定就意味着同时击倒了兽人。
但击倒了兽人,却一定也击倒了他。
或许这就是另一个版本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痛苦越大。”
除了主角以外,没人是常胜将军,总有一招不慎落败的时候;山峰遁去,低谷降临……等到那时,痛苦也将如影随形。
只是纳戈尔的“低谷”来得似乎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快,快到他的辉煌仿佛上一刻还在云边徘徊,快到不真切的割裂感近乎要将他的意识撕成两半。
“撤……撤……”微弱到堪比梦呓声的话语自大酋长嘴中吐出,却异常清晰地传进了在场的每个兽人的脑海中。
周围那几位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本以为这种丧气话是绝不可能从纳戈尔嘴里说出来的!
可今天不可思议、违背常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并且非但不会就此打住,反而会愈演愈烈。
“撤退!快撤退!”伴随着战争酋长活像是哭号似的吼声,这场战争的序幕,才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纵使绝望与痛苦就快要将这个野心勃勃的绿皮兽人彻底撂倒,他仍是在最后一刻死死地攥住了自己最后的筹码、最后的救命稻草。
‘俺、俺还没有完全输掉!对!没有!还没有!’纵使无法否认自己已经“失败”的现实,野心家总有另一套只能也只配自我安慰的说辞,例如——“还没有全输”。
‘只要俺还活着,不……不过是再等个十几年罢了!’
看,这不都在臆想自己的“东山再起”了?
讲起来滑稽可悲,实际上更是滑稽可悲。
概因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只要是拥有自我意识与相应智力的生物,都很难去诚心诚意地承认那么一件事,即是——“我真的错了”。
就算是公认的错,纵使迫于压力而承认,之后也可以找出百般理由推脱、辩驳,生活上的琐碎小事如此,更何况涉及了足足近百万人以及整个族群命运的战争?
这份与巨量的血腥息息相关的担子实在是太过沉重,对失败方如此,对战胜方亦然。
北境现在虽不是战胜方,但也相差不远了。
“让所有能动的人都去!想活命就赶快清理出一条路!”
军心已经彻底溃散,纳戈尔心知只有“活命”才能短暂地令所有兽人众志成城。
其实不消他说,之前望风而逃的那些兽人们早就已抵达了被犸猛象的尸骨、碎石与冰雪彻底堵塞的隘口,并开始毫无秩序章法地一拥而上,红着眼睛用兵器、指甲甚至牙齿疯狂地“划拉”那一处坍塌,像极了一群未开化的猿猴。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乌泱泱的几万兽人,转眼间就开垦出了些许空间。
依这个速度,似乎只需要半个时辰,他们便能逃出生天了。
只是事情真会有那么顺利吗?
当然不会,怎么会呢?
命运这贱货,最热衷的便是痛打落水狗,触底反弹的恻隐不过是个美好的念想。
“可……人类那边……”一位兽人将军目光闪烁,脑袋焦躁不安在前后之间来回摇摆。
是了,是了。太初关那边又不是什么摆设,如此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