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每年的税收折算成银钱的话,大致在两千万两上下浮动。
然,有收入自然便会有支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军事支出。
大周每年用于维持军伍的费用,至少占据了全年税收的三成有余。
而这还是建立在久无战事的前提下。
若遇战事,军事支出则难以估量。
再其次便是维持整个官僚体系的支出。
如,官吏们的俸禄、赏赐。
如,官衙的修缮、日常用度等。
一桩桩、一件件虽看似不起眼,但若是汇总下来,同样是一天文数字。
且至少占据全年税收的两成有余。
再再其次,便是用于维持民生的费用。
如,修缮水利、修缮官道等。
再无特大工程的前提下,这一部分的支出同样高达一成有余。
再再再其次,便是宫廷支出。
这一部分细算下来至少占据全年税收的一成左右。
单单此四类支出便占据了全年税收的八成有余。
可想而知,朝廷每年支出之巨。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需建立在久无战事、风调雨顺的前提下!
如去年的关中大旱、前年的山东大水。
单单这两次天灾,便导致大周国库一度见底!
若不是许奕赈灾及时,并抄家了如宋国公张永年等巨贪,补充了国库的话。
此时的正德帝恐怕连两百多万两都没有!
思及至此。
正德帝缓缓抬头,看向上谷郡方向。
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
正德帝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
......
入夜。
华灯初上之际。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缓缓自皇宫而出。
直奔那晋王府而去。
许镇端坐于车厢软塌之上。
面无表情地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眼神中隐隐约约间可见留恋与不舍。
或许,无人比他更盼望国家安稳。
或许,无人比他更盼望华灯依旧。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
凭借着多年的戎马生涯,许镇已然自此番漠北失利中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那极度危险的气息曾使得他于御书房内几度汗毛乍起。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他许镇这辈子什么都怕,唯独不怕打仗,更不怕马革裹尸。
但奈何,在此后的御书房议事中,他闻到了这辈子最不想闻到的味道。
那是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那是一股由内到外散发,令人避无可避的恶臭气息!
那气息!自正德帝与群臣之间散发!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大周!
三辕青篷马车内。
面无表情的许镇缓缓放下了车帘。
随着万家灯火被厚重的车帘所隔绝。
许镇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颊上缓缓浮现出一股疲倦之色。
‘有利可图,蜂拥而至。’
‘遇事不利,先行甩锅。’
许镇缓缓斜靠于软塌之上,满脸疲倦地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罢。
许镇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无尽悲哀道:‘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那李凌分明是整个朝堂最适合做援军主将之人。’
‘竟因无利可图,而无一人举荐。’
‘满堂朱紫、满堂朱紫啊!当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那郑玄靖再如何不堪,也绝不止于舍弃远在京师的妻儿老小,再战局尚未明朗之际,去行那叛国之举。’
“满堂朱紫、满堂朱紫啊!当真是可耻!可耻至极!”
‘列祖列宗啊!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两行浊泪,自斜靠于车厢软塌之上的许镇眼角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