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枫苑里，金二回来把陈氏来访的情景惟妙惟肖地学了一遍，气得纱儿直跳脚：“这、这叫什么事呀，帮她操心费力完了还得感激她？唐大夫人欠她的吗？再说什么叫王妃低人一等？再低也比她这个……”她忽然觉得不该辱骂自家小姐的长辈，话说一半打住了，用眼睛不好意思地睃着唐无忧。

唐无忧正用银筷子夹着汤碗里的鸡丝面条吃，神态安静，规规矩矩地看着面前的碗，并没有要责怪纱儿的意思。她知道纱儿自小在西部边陲长大，不像京城里的小丫头们这般谨小慎微，所以向来不苛责纱儿礼仪。

至于对陈氏，她早就熟知这位舅妈唯利是图的德行，与菀娘的态度一样，不想生那没用的气。知道她娘亲没吃啥大亏，她也就放下心了。

一抬头，却见宸王正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递到她唇边，一边缓缓问道：“你觉得，做我的王妃，低人一等吗？”

唐无忧轻轻含住他筷子上的肉条，好好吃了咽下去，对他绽开一个满足的笑颜，摇了摇头。

宸王墨黑的眼眸中含着笑意，看着她直接端起碗一口气喝着面汤，无奈地笑道：“慢点喝，别呛着。”

她喝完汤放下碗，长叹一口气，好喝，热乎，幸福。

宸王看见她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也觉得愉悦，低声喃了一句：“傻丫头。”

唐无忧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立即拿眼睛瞪他，干嘛呀，为啥无缘无故说她傻。

宸王笑道：“傻人有傻福，是夸你呢。”

转眼却又变了脸色，淡淡地道：“舒蓄是该换一位夫人了，他若狠不下心，本王只好帮他动手。”

唐无忧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轻松地笑着，一副不在意陈氏低辱言语的样子，这会儿又要动手报复了。

宸王看向唐无忧，眼神又变得温和下来，道：“舒蓄这颗棋子，我用着顺手，暂时还不想废掉。但他惧内是朝中有名的，随着我和太子的矛盾愈演愈烈，他早晚会被目光短浅的陈氏带翻到沟里去。为了保护舒蓄，我会将陈氏从他身边除去，希望你能理解。”

他这般郑重地与她说明情由，让她无法反对他向陈氏下手。她明白宸王图谋的是大事，在他前行的路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宸王以前并不拿陈氏当回事，但陈氏开始倾向太子，那对舒蓄的影响力便不再是件小事了。

倘若唐无忧替舅妈求情，宸王大概能看在她的份上饶了陈氏。

但陈氏与面前这个男人，谁对她好，谁总是为她着想、千方百计地照顾她和她的家人，她还拎得清，她不能让他为难。

遂乖巧地点了点头。

宸王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道：“放心，我会留着陈氏的性命，毕竟我也不想与舒瑾为敌，逼得他在乌斯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金二这时狗腿地道：“王爷，要处理陈氏的话，现下正好有个好借口。在静宁轩时，奴才亲眼看见她将一尊摆在博古架上的玉麒麟藏进自己的袖子里，直到出了王府都没取出来。”

唐无忧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觉得脸颊发烧发烫，替舅妈感到丢人！想她是现任镇北将军夫人，也算身份贵重，怎么会做出偷盗王府财物这等龌龊事？！

宸王哼笑一声，道：“这理由不行。我可不想亲自出面，让舒家跟我有了嫌隙，那物件便当是送她好了，一个小玩意儿换一个全然忠心的奴才，值。”

***

舒家，寿安堂。

舒老爷子“咣”地一声将茶杯搁在茶几上，老脸的褶子里满是怒气，道：“我不同意！舒菀早就不是我的女儿，她这辈子别想踏进舒家一步！”

陈氏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身上还是一件半新不旧的裙子，悠哉地捧着茶杯，道：“那您还想不想让贾氏姨娘回来啦？不趁这个机会找忧儿求宸王准许，您进棺材之前还能再见着贾氏吗？”

舒文同气得白胡子吹起老高，但是无从反驳陈氏的话。

他从乡下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