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谕,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我韩子豪以后同你势不两立!”
说着话,他挣扎着爬起来,就歪歪斜斜往外跑,显见是去寻林安和赵三生了。
其余人也是冷冷扫过沈谕,然后一起追了上去。
说实话,岳麓书院虽然是个教书育人的人间净土,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特别是每次书院大考,涉及很多,学子们争得厉害。
但这是一种关乎信仰或者说能力的争斗,不涉及学子本身。
大伙儿平日都在一起吃住,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
平日哪家送了好吃的,几乎大伙儿都要一起分享。
特别是林安和赵三生两人,家里不知道是不是有商队,几乎每月都能收到家里的箱子。瘦肉肠,牛肉酱,肉松,各色点心糖果,甚至新鲜的果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吃过的。
这次若不是被憋了一个月,心里烦躁又惦记外边,也不会被沈谕撺掇几句就跑来吵架。
这会儿,听说林家遭了战火,兴许已经家破人亡,想着林安和赵三生两个心里该如何苦痛,他们就万般后悔。
人性自私,但凡犯错愧疚的时候,就总需要找个替罪羊,把自己的错推出去,愧疚才会减轻。
于是,沈谕就成了最好的对象,所有人都决定,以后再也不同他走动来往了。
众人才追出院门不远,就见林安和赵三生两人扯着长长的长袍前襟哭得眼睛通红。
韩子豪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愧色。
众人不敢问询山长和先生们,只能缩在韩子豪身后偷偷问道,“怎么样?含山关破了吗?林安家里…”
韩子豪摇头,语气沉重应道,“含山关还没被攻破,但是听说有小股蛮兵到了北茅县劫掠,而且这次蛮骑来了五万,气势汹汹,怕是战局不妙。重要的是,这是半个月前的消息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大越人都知道蛮骑凶猛,一个绝对能顶大越兵卒三个,若不是他们凶猛有余,智慧不足,怕是大越早就亡国了。
如今五万蛮骑来攻,就算含山关坚固,想必要抵抗如此多的蛮骑,也实在是个艰巨任务。
而且蛮骑还有少量进了含山关,那么普通百姓,或者说养尊处优多年的府兵,根本不是蛮骑的对手。
说不得…
林家怕是凶多吉少!
林安哽咽着抱了山长的腿,求道,“山长,我要回去!”
方才还挥着平底锅,砸人脑袋同敲鼓一般的小子,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儿凶悍之色。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林家月月都要千里迢迢送东西来,想必对林安是疼爱之极。如今家里遭难,林安若是贪生怕死,不愿回去,才是狼心狗肺。如此虽然狼狈,却至情至性,让人心生同情。
赵三生也是跪地磕头,高声道,“山长,家人遭难,我们苟且偷生,不是君子所为。我们要回去,请山长开门!”
他的语气里带了三分狠戾,大有山长不同意就要破门而出的架势。
林安听了这话,也是擦了眼泪,默默拿起了平底锅。
众人想起方才这平底锅的战绩,都是齐齐缩了脖子。
这倒是让周山长和一众先生们疑惑不已,但他们也没空闲多想。
周山长亲手扶起赵三生和林安,叹气道,“就是怕你们如此,我才嘱咐众人不要多说。如今含山关外虽然战事紧张,但含山关还不曾失守。朝廷派了大军,定然会战胜蛮人。你们不要惦记,安心读书。再说,你们家里,老英雄睿智警醒,你们父兄也是勇武,绝对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