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和陈蒹的交往暂时终结。她很难接受和性观念开放的他共处，他也识趣地远离她的生活，让自己变成一个出现在她记忆中的人。

江哲用一周的时间组建了清数的市场营销团队，只招聘一名正式工，其他都是来自清华的带薪实习生，包括打篮球认识的季宇；又拜访了清华法学院的刑法学教授，详细询问自家公司财产被侵占事件的法律解决方式。教授告诉他，为尽可能保全财务证据，江家人最好成为公司的法人或董事长；然而，一旦公司资金链突然断裂，那么江家就必须承担来自相关企业和个人的追讨责任。

江哲走出法学院院馆，头顶的天穹尽是灰霾。他在优渥的家庭中长大，习惯了无所拘束的快意生活，从不曾想到，家族声誉和财富的维护，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下午，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两个绝世难题：一是如何保全自家财产；二是如何恢复和陈蒹的联系。

当香港维多利亚港湾的晚霞染上暧昧的绯红色，陈致一也终于结束了蓝光游戏IPO的申报。他回到位于港岛西岸的出租屋内，给自己做了一碗面，解决饥饿问题；他抱着电脑坐在阳台的木椅上，确定去以色列的航班。他拨通江哲的电话，说道：“老江，我定好机票了，我们原计划是4月4日到4月10日在以色列，但我有事情必须早回来，就订了去程4月2日，返程4月9日。我会在特拉维夫先旅游，你最后去特拉维夫单人游，再顺便回国吧。”

“好啊，我不是单人游，带了个朋友。”

“哪位倒霉的女生？”他很轻易就猜到江哲所谓的“朋友”，一定是年轻貌美的女性。

“滚……她可是我老板，给我发工资的。她叫陈蒹，之前在清华，现在在北大念硕士。”

“啊？”陈致一直起身来，“清华历史系的陈蒹？”

“对，几年前我替你去上张国刚老师的历史课，看到的那个很正的妹，刚好是我妹妹的朋友。我们去年一起在斯里兰卡旅游，她拍照很棒，可以做我们的免费摄影师。”

“扯，你当初说不祸害她的。”陈致一的情绪莫名纠缠起来。现实已将他磨炼为极具有分寸感的金融才俊，以致于回想起记忆中大学校园里简单青涩的自己，竟让他觉得极其陌生。

大三下学期，他只选了两节公选课，其他时间都尽全力准备竞选经管学院学生会主席。他和上百名学代会代表吃饭喝酒，争取支持票；参加学院大大小小的活动，赢得群众声望。江哲作为他的“忘年交”，代替他去听历史课最后一节课，了解期末论文要求。

陈致一赶在下课的时点到达教室，江哲一脸兴奋地说：“张国刚老师的课很棒，可惜我就要回美国，没机会听了。以及，那个妹很正啊。”说着，他偏了偏头，用目光指向教室前排正中的位置，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正在收拾书包，夕阳勾勒出她修长好看的脖颈。

陈致一只看了片刻，就认出那个女孩是陈蒹。他的心绪突然不安起来，面上却不着痕迹地微笑着：“你要追她？”

江哲做出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回答道：“当然不要啊，她太纯洁了，我还是别祸害了。你要是认识她，一定让她远离我。”

——回忆结束。陈致一揉了揉眉心，继续专心听电话里江哲的言语——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了。

“……那我就把我们四人拉个微信群吧！”他听见江哲提议道。

“没问题的，”陈致一本能地回应，停了片刻，又问道，“我记得陈蒹有男朋友。”

“她单身，你可追。”

“哈，托您吉言，解决我单身问题。不过我很介意成为你的接盘侠。”陈致一熟练地开着略荤的玩笑。

“哈哈不说了啊，我也得订机票了。”江哲匆匆挂断电话，开始搜索航班。

他订好机票，也终于有理由给陈蒹发去消息。“4月3日LY096，订这趟航班吧。”不久，他收到简单的回复“好的”。他继续发送消息“我建个微信群。”依然是简单的回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