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的歌声轻盈纯净，带着淡淡的倔强；曾经，她愿抬头唱给万千热血的灵魂，现在，她低头为自己浅斟低唱。一曲唱毕，人们仍然像沉浸在秋夜的寂静中，直到酒吧驻唱歌手用热烈的重金属摇滚再次点燃了场内的喧哗气息。

江喻回到座位上，举起酒杯，和陈致一、陈蒹异口同声地祝福道：“生日快乐！”

江哲心疼地将江喻一把揽在怀中：“谢谢你，我特别开心。你也要好好的啊。”

酒吧老板携一瓶红酒走到他们桌前，对江喻称赞了一番，邀请他们一起去靠窗的那桌小坐一会儿，他们都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乐队歌手。

江哲兴奋地起身，陈蒹看到不远处的桌边聚了好几个人，都是朋克风格的打扮，迟疑地说：“你们去吧，我想在这里坐坐。”

陈致一随即说：“我陪陈蒹，你们玩好。”

江哲没有说什么，与江喻举起酒杯离开，和不同背景的乐手们畅快地谈天说地。陈蒹和陈致一相对而坐，举起高脚酒杯轻碰，陈致一将目光落在杯中漂浮升腾的泡沫，正像自己起伏难安的情绪；陈蒹却与他截然相反，澄澈的双眸蒙着些许阴翳。

陈致一抬手在她额前轻轻划过，问道：“在想什么呢？”

他们四目相对，他温和的目光让她倍觉安稳，她说道：“我在想，这么多年，我自诩是江喻的好朋友，可是，我好像并不够了解她——比如，我从来不知道，她唱歌这么好听……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陈致一嘴角微扬，往日深邃的目光此刻也温柔许多：“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你又怎么可能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况且，江喻也只是知道你的一部分故事吧？每个人都有保守秘密的权利，只要你们相互信任，就已经足够吧。”

陈蒹恍然想起江哲曾说的“将心比心”，怔了片刻，说道：“嗯，你说得对。也许是我阅历太浅，总是忍不住对自己在乎的人太过关心，患得患失。”

陈致一将酒杯放置在桌上，嘴角勉强的笑意掩饰着他内心的波澜：“江哲，是你最在乎的那个人吗？”

陈蒹怔了怔，思忖片刻，徐徐开口：“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自信又快乐的样子，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忧虑；这几个月，我遇到过一些挫折，每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出谋划策，帮我完美地解决那些困难。他让我很安心，很感动，我当然在乎他，我奢求他会是我一生的好朋友。我的想法很纯洁，你别乱猜想我们的关系啦，江喻说江哲有女朋友的。”

“是么？是谁啊？”陈致一只觉得内心悲切，她把江哲想象得太好了，她根本不懂得人性的复杂；与此同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去说出早已埋藏在心中的话。这种煎熬让他懊恼愤恨，他本不该如此患得患失。

她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只是躲开了他的目光：“……乔如，你们应该认识吧？”

陈致一冷笑道：“乔如不可能是江哲的女友，充其量是……”他停顿了片刻，让自己恢复理智，咽下去了“床上关系”四个字。“充其量是相互利用吧。江哲之前带着乔如去香港，让我给乔如解决暑期实习名额，我别无选择，只能揽下这个麻烦，否则以乔如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被投行录取。”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那个自私的满嘴谎话的江哲，那个世俗的声色犬马的江哲。

“……什么时候？”

“一月中旬。怎么了？”

“……没事。”几天前的那种坠入深渊的绝望感，又迅速向她袭来。她清楚地记得，1月15日，在贺老师离开的同一天，江哲再次撞进了她的世界，再也没有离开。原来，自己所以为的他的陪伴，不过是他生活中的很小一部分。所以，她在他的心中，到底算什么？算什么？“不要说江哲了吧，我们，聊些别的。”陈蒹的脸色已然有些苍白，她仓皇举起杯盏饮下冰凉的酒水。

“……好，”陈致一心疼地看着她，退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