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这种类似电话号码歌曲的。秦述将信将疑的坐过去，沈彬手在琴上已经摆好了姿势，试了几下声音。

手机放在乐谱架上，写得是···中文？不应该是乐谱吗，这些都是歌名啊喂。他侧头看沈彬，沈彬的捻着指腹，不知道是在嫌弃琴脏还是嫌弃音不准，转头的时候，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我以前考钢琴的时候，就会弹几首曲子，世界名曲。教我们的老师说，他学习钢琴，却只是为了一首《帕卡贝尔的卡农变奏曲》。”

指落，前面的音符简单又缓慢，像是一个寂寞的人在长巷里打着伞听着落雨的声音。

“很多音乐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钢琴的声音变得急促，那个打伞的人终于要低吟什么。

“作曲家喜欢上了一个无法告白的富家小姐，作曲家无奈前往战场，离别之时也没能表露心迹。”

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节奏变得轻快然后急促，偶尔弹错几个音，沈彬都会咬一下嘴唇。秦述看着他的小表情，意外地发现弹琴的人和平时张扬嘴皮的人重合不了。

“他在战火中发现对富家小姐的爱意，准备回来的时候告白，却没想到，小姐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他战死了，所以自杀了。故事悲凉，或真或假，弹者有一心，听者有一心。”

起承转合，音符变成画面，对于一个美术生来说，秦述已经习惯了闭眼就是色彩。仍然是雨天，街边的花朵被沾湿，高楼上的富家小姐跑下楼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精致的鞋子在地上跳着溅起水花。离别之时也是雨天，街道两旁的窗户被打湿，脸上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这曾经是我弹得最好的一首曲子。因为教我的那个老师说，这首曲子最欢快的时候是两只手在一起的时候，左手和右手弹着不同的音符，从远到近，最后一小节的时候，融合在一起。”

沈彬的嗓音低低的，钢琴的节奏从慢到快，找到了手感后，渐渐流畅。秦述没说话，就坐在他身边。南方没有暖气，教室又大又空旷，一切寂寥过后，钢琴的是声音像希望，像归航的船，像雨后的清澈，最后雨意渐远，人从雨幕中消失。

“怎么样？”沈彬停下之后，还轻轻揉着那几个黑键，曾经学琴的时候在这上面用过多少功，多少次因为练琴完不成作业，最后好像只是为了弹奏一首喜欢的歌。

秦述端正坐好，“很好听。”

沈彬轻轻牵过秦述的手，微凉的手有一点胆怯，碰到钢琴键上。

“试试。”沈彬把秦述的手舒展开，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亲属的食指和中指上的茧子有一点硬，肉的颜色与旁边有些许不同，沈彬捏着指节的最后一段引导他敲上琴键。沈彬的手要热乎一点，像是在包着他的手。

两个世界的人，秦述脑海里蹦出这几个字。当他小时候拿着画笔在画板上尝试着调出最满意颜色的时候，沈彬的指尖捧着这有点倔强总会反弹的琴键。就像沈彬说的，左右两只手弹着不同的调子然后渐进，相融。

“放松。”音乐教室的墙上投下一抹阳光，窗子的形状被反射到墙上，这里是三楼，墙上挂的是老师合唱队比赛的照片，明明没有人，秦述却觉得被人看破了心思。每一个音弹响的时候，他都觉得心脏跟着一个抽动。

沈彬含笑看他，手掌撤到秦述的手腕，校服的卡袖没能遮住他的关节，沈彬揉搓了下那个骨节，“牵了这么多次手了，还是不适应吗？”

秦述喉结轻轻动了动，心跳清晰的敲着鼓膜，不自觉地想从琴键上移开视线。沈彬就坐在他的身边，手像是攥着他的所有胆怯，他轻轻用牙齿叼了下口腔内壁的软肉，企图从混乱里逃脱出来。

两个人不一样，但有着致命的吸引。弹钢琴的沈彬身上有着雨的清新，欢脱的沈彬身上有着阳光的温度。他抬眼，看到沈彬的眼里只有他的影子。

秦述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说点什么，还是应该继续提出继续学钢琴，右手还压在琴键上，没有力气所以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