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被打开，几乎是开门的瞬间江章就闻到了浓烈馥郁的酒味，他生理反应似的蹙了蹙眉，“你喝酒了？”

叶南绪搔了搔头发，顶着一双迷离困倦的眼眸，颊上浮着淡淡的微红色，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让开，径直晃悠回到榻榻米上，整个人就那么扑了上去。江章跟了过去，见他皱着眼眉，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猫粮在这儿，霸王呢，我去喂它。”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环顾了一周也没有看到那只半夜喊着饿肚子的馋猫。

叶南绪闭着眼睛，闷声道：“你来得太晚了，它睡了。”

什么！不是不吃就睡不着吗？

江章真的想发火了，他一个人大半夜跑来跑去就为了买一袋猫粮，然后现在居然告诉他，猫睡了。

叶南绪真的没事做了吗？大半夜耍他好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蹙着眉，按理说现在他应该火冒三丈了，但是他一回头看见叶南绪半蜷着身子缩在一片柔软中，疲累之色显而易见，而且他还穿着今天的西服衬衫，应该是回来之后还没有换下来。

他一个人，一张宽大的榻榻米，明亮的灯光下，江章竟然觉得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孤独落寞，像是一叶孤舟飘渺于烟雾弥漫无际无边的江河湖水之上。

郁结在胸的一口怒气还是被他咽下去了，想了想，他走过去蹲下，轻轻拍了拍叶南绪的肩膀，“你怎么样？”

叶南绪哼哼唧唧两声，不大不小，江章恰好听得清楚，是很不舒服的闷哼。

他转而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头疼吗？”

叶南绪忽地如遭雷击般拂开额上那双手，顿时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江章，如同野兽护食一般的眼神，黝黑的瞳仁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江章登时就被狠狠吓了一跳，很快就把手撤回来了。

叶南绪看清了眼前的人，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暗自嗟叹，这么久了，他喝酒怎么还是这样，越到后面醉得越厉害，明明打电话得时候脑子还不疼，现在简直疼得他咬牙切齿。

他声音低了下来，“疼……”

江章缓了缓，前一刻和后一刻他简直像是经历了地狱和天堂，他不知道叶南绪突然面露狠色的缘故，也不知道他旋即改了脸色的原因。

他还有点战兢，小心翼翼地嗫嚅道：“我，我从家里带了排骨汤，我给你热一下吧。”

叶南绪抓着的手放松下来，眼睫垂落，用极为黯淡的声音说：“我不爱吃……”

“我从家里特意带过来的，就想让你尝尝，你吃一点吧。”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w~w~w..cobr />

“不想吃。”

江章实在奇怪，叶南绪今天的情绪好像特别低落，整个人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要说喝了酒不舒服也能理解，但是这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黯然神伤，所有失去的拥有的都在里面抗争。

他很孤独。

他单膝跪在榻榻米上，把手覆在叶南绪头顶，轻轻地轻轻地揉搓着，动作轻柔，语气缓和：“你喝了酒肯定很难受，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叶南绪沉默许久，头顶的手一直没抽开，有节奏地安抚着，他头一次在母亲离世后有了留恋的感觉，很温暖，很温暖，他私心想着，不想让他离开。

包括鬼使神差大半夜给他打电话。

打完之后他看着熟睡的霸王，脸上忽地染上一抹自嘲的笑。

也许是因为商贸城被施予的小恩，他尤不能忘记，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没问就二话不说拿了游戏币给他，甚至不在意口罩黑帽下是张什么样的脸，好像对他来说，这就是常常做的，平平无奇不需要回报的举动。

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叶南绪看着漆黑的天空出神许久，大概想明白了，也许是他从心底笃信可以从江章身上获得久违的温暖吧，只是因为他曾经给过。

所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他定定地看着江章，淡道：“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问为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