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还好，一问江章这心里就越发慌闷，满脑子都是万一叶南绪饿死了、冷死了，或者怕黑怕死了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只能抱着骨灰盒哭了？

太惊悚了。

太悲伤了。

叶南绪当然不知道江章心里不着边际的担忧，要是他知道恐怕就要笑上一阵，笑他杞人忧天了。

他脑子转了好半天，江章却止不住了，很少哭的人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煞是惹人心疼。

他慌张地安慰：“你别哭……别哭呀……”

“你不是让我找助理吗，找，我找，你别哭……”

怀里的人还是哭。

“你不信呐，我现在就给扬航打电话。”

扬航：…………

这下江章动了动，其实他那就是担心的，一哭起来想停都停不住，要他说，哭这事儿还挺累人的。

他大喇喇地将糊了一脸的眼泪，嗯，可能还混着点鼻涕的不明液体一股脑全蹭在叶南绪胸前，然后抬起头，露出一双哭过眼尾留下艳色的眼眸，睫毛都哭成一缕一缕的，几根粘连在一块儿，好不狼狈。

叶南绪是有洁癖的，虽说不严重，但是这种程度的话是要命的，换了别人他早就一脚踹出十米远了，比如薛城安。

薛城安：…………

但是对于江章他又是无限纵容的，胸前一大块儿被水渍浸湿的衣服他无暇顾及，直接伸出手帮江章擦掉脸上残留的脏污，哭得像个孩子呢。

江章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声音因为哭过而变得沙哑，甚至还能从中听到一丝丝哭音，“不好吧，扬航他都睡觉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哭起来我心疼，”叶南绪难得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唯恐打破当下旖旎而又温馨的氛围，更怕说错话江章又要哭。

所以是怎么了，他们这几天都不对。

前几天他就发现江章在看开学的通知，其实大四了也没有课，可看江章是打算读研，他心里纠结呀，一边不想把人放走，不能说“你别读研了，陪我吧”。一边又觉着对江章不公平。

他劝自己要大度，可他喜欢这个人了，心底有只恶魔就缠着他，他有钱有能力，完全可以让江章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江章愿意，他资助随便开一家什么店，也比他辛辛苦苦读研来得快活。

他明知这样想是不对的，但就是控制不住，当江章会因为一块儿手表太贵而不接受时，他就知道他是坚毅的，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和包养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两种声音碰撞在一起，激起千层浪，覆盖着他，这几天就格外狂躁，可是再狂躁也只能狂躁在自己身上，面对江章的时候还是要显得平常。今天江章在看票的时候，他差点儿就按捺不住了，差点儿没当场冲上去夺下他的手机丢进荒草丛生的山沟沟里。

而江章意外的哭泣更是让他确定，他们都在为彼此考虑。

相比之下，他还是太狭隘了。

或者说太自私了。

“明天打……”

“好，那就明天打。”

江章揉了揉眼睛，有点痛，应该是肿了，叶南绪又心疼又好笑，握着江章揉眼睛的手，江章看着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哭啊？我不找助理这件事就让你这么伤心吗？你就不怕扬航给我找一个眉清目秀的，他勾引我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江章身上，他用了几秒钟消化，全无担忧之色，“我也不知道，哭出来眼泪就止不住，”他顿了顿，笑着：“我相信你。”

就四个字。

我相信你。

没有任何犹豫，叶南绪在未来还时常会想起这天晚上，有个人弯起一弯月牙似的眉眼，笑着对他说，我相信你。

无条件的。

第二天早上，阳光刚透进屋子里，一片和煦。

可屋里人就不怎么享受这片和煦了。

江章冷着脸，硬邦邦地说：“你答应我的。”

叶南绪抓着手机，“扬航他还没醒，他喜欢赖床睡懒觉。”

扬航：…………

最后，不知道谁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