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方才她刚爬上楼顶还觉得热血沸腾，此刻虽然依旧半悬在栏杆外面，泪还在不停地流，身体却渐渐冷却下来，理智回笼，腿脚也有点发软。她恍惚听见楼底下人声鼎沸，拉着警报的消防车和巡特警大队的警车在街上惊动了不少行人，给她招来了扒在中院后门栏杆上的一大波围观群众。

周大风和顾宗胤仰着头往楼顶看，一颗心几乎悬到嗓子眼。立案庭长看他们神情严峻，宽慰说：“别担心，消防气垫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说楼层高了点，掉下来也不是万无一失，但她也不一定是真的要往下跳的。不过是摆个姿态给中院看，强调她的诉求罢了！何况谈判专家小组已经上去了，公安的同志有经验，一定会处理好的。”

周大风此刻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这一套，恼火地指着院门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看看这些围观的人，人人都举着手机，人人都是自媒体，你都搞不清楚他要发到什么平台上去，是不是正在搞直播！张丽娟要是真的跳下来，不出十分钟，中院判决不公被害人母亲以命相搏的新闻就能传得满世界都是！”

立案庭长也是一脑门官司，正待辩解几句，手机又马不停蹄地响：“啊哈，惠副！是的是的，公安的同志已经上楼了！我们正在处理！对，就是上次拦您车子的那一位……好的！好的！……”

周大风瞅了顾宗胤一眼，看他正紧张兮兮地死盯着楼顶。虽说眼前这件事，并不是生效判决导致的，但案子毕竟在刑一庭，中院总不能回头去骂村委会没把矛盾控制在村里！领导追究起来，除了找立案庭息诉罢访工作不力的责任，他和顾宗胤两个也难免要吃挂落。

正想着，围观群众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他急忙收回心神，抬头望去。大约是谈判专家劝说无效，趁着朱丽娟略微分神的当儿，几名特警一拥而上，朱丽娟受到惊吓，手脚一松，险些没抓住栏杆当了高空坠物，幸而几个特警手疾眼快地抓住了这个瘦小的女人，把她稳稳地拖回到屋顶。

女人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其声惨厉，隔着八层楼传到周大风耳中，还是叫人不寒而栗。

“行了！”现场指挥的公安领导大手一挥，“把人安置到安全场所，看看精神状况怎么样，叫医生来给她打一针镇静！打个电话问问她老家派出所，家里还有什么人？叫他们领回去！”

周大风长吁出一口气，见朱丽娟已生命无虞，便不再去管立案庭长和公安消防的人怎么继续善后。他刚刚接到分管副院长卢皖的电话，要他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立即去汇报原因始末。知道难免要挨训，周大风无奈地看了顾宗胤一眼：“走吧，卢副还在等我们！”

卢皖此时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坐不住，他一面开着墙上的闭路电视紧盯现场，一面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因为天生是个暴脾气，兼之又在公安系统锤炼多年，火气上来压都压不住。见周大风带着顾宗胤匆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老周，你们怎么搞的嘛！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她都在中院门口拦过惠副院长的车了，也扬言过要跳楼！这样危险的苗子怎么都没人看见？为什么不早做预案！”

周大风站在门口尴尬地搓手，一时间也不敢在卢副院长的暴怒里走进他办公室去。

“卢副您消消气，工作确实是我们没做好，下次一定吸取教训。朱丽娟一早到我们院来，小顾他们已经下去接待过了，起初精神状态还可以，食堂送了饭她也吃。睡在大门口立案庭的人多次劝说她回去，静待判决结果，她起初也好好的，下午不知怎么的突然情绪失控了，再加上裙楼的安保工作确实没做好……”

卢皖挥了挥手，叫他不用继续讲下去，半晌才缓缓说：“行了行了！还没判决的案子，要以死相逼地闹，什么道理？那种会杀人的人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够得上判死刑就判死刑？对杀人凶手仁慈，对被害人家属又毫无办法！昏聩！”

说完，他狠狠瞪了顾宗胤一眼：“就是你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