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迪·劳兹小姐，其实……你应该叫我李斯。”他说这话时，微微偏过头，似乎是不愿意让人瞧见他脸上的表情。

那种口气颇有一种放下心结的意味。

他就是李斯，不是杀人犯，不是精神变态，不是反社会人格，不是疯子们的朋友，他只是一个在和平社会度过平静的二十六年的普通人。

李斯不需要替斯兰特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也不需要用着斯兰特的身份。他们分明就是两个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误区，总以为要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责任，总以为保守住最大的秘密，按部就班的瓦解掉危险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这改变不了什么，威尔·格雷厄姆，或者其他FBI探员都能替代他去解决那些问题。更何况，他的做法——说好听一些叫做善良，说难听些，则是拖泥带水了。

犹豫不决，懦弱无能。

李斯浅浅抿了一口咖啡，任由那种苦涩的滋味弥漫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劳兹女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绪不宁，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的脸，或许手上还拿着小匙搅动着添加到杯子里的方糖。

他一向对视线很敏感，那种瓷器被划过的声音透过音乐声传到李斯的耳边，倒也显得有些雅致的意思了。

“哦，那可真是一番殊荣。这个称呼算是我的专属特权吗李斯先生。”弗莱迪女士似乎晃了一下身体，她把自认为更加完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即使欣赏者是一位不解风情的盲人。

“听起来有些像法国的丽兹酒店。”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劳兹小姐”李斯直白地问道。

他不太喜欢用脑子仔细思考生活中的琐事，也不愿意去揣测一位年轻女人的心思，那样会很累，也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既然能走捷径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何必拐弯抹角。

“李斯先生，你可真是不喜欢给别人留点情面。”

弗莱迪女士离开椅子，单手撑在桌面上，突然逼近了李斯的脸。

清雅的香水味包围在他的身侧，近距离接触让李斯在感到不适应的同时，内心升起了些许无奈。

“你的眼睛怎么了？”这位好奇心旺盛的女士询问道，“我可算是欠了你一个小小的人情，所以想告诉你些有意思的事情。你绝对不知道的，我保证。”

“一时心软的结果，没什么特别的。”

李斯无意识地用指腹压住嘴唇，瞳孔有些微微涣散。

这算是种自我防卫的动作，婴儿哺乳时期无法通过视觉来观测环境，触觉和听觉就成了他们接触世界的少有的方法。

母亲的嘴唇或者柔软而温热的皮肤，都能成为他们依靠本能辨识不同物体和获得安全感的简单途径。

弗莱迪·劳兹最近在看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著作，因而喜欢观察其他人的行为来验证其中理论的真实性。

她喜欢探听这种让当事人感到不舒服并且尽力回避的秘密，通常共享秘密的两个人关系会更进一步。

起码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弗莱迪看出了李斯对她的印象很差，但不明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两人唯一一次见面也是在咖啡馆，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地方。

“我发现，吉迪恩和你的叔叔有点关系。”弗莱迪女士轻声说道，“我在复查吉迪恩医生的庭审资料时，看到他取药的地方有些熟悉。”

她说话的时候，也在观察李斯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年轻男孩并没有露出丝毫感兴趣的意思。

连“嗯，继续”、“什么地方”这种敷衍的回应都没有。

如果想知道他的故事，起码先得吸引他在这场谈话中投注精力才对。

“吉迪恩的心理医生一开始给他的判定是狂躁症，建议他服用一些降低脑清素的药物。而你的叔叔……则是给了他效用相反的药品，药剂师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斯听到这，刚想问些什么。弗莱迪小姐却重新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