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可经不起你这么耽搁。”姜泠身边的手下道。

他看着对岸的人哆哆嗦嗦道：“这水里有东西，还拉住了我的脚……这可咋办，我还想平平安安回去见我媳妇儿。”

“有，有东西？是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的山民大惊，刚跨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我哪知道，你俩快帮我瞧瞧。”他慌乱道。

一人壮着胆子往他脚边看去，盈盈水光中，缠住他左脚的不过是一团水草而已。他顿时乐了：“我瞧不清楚，你自个儿看看。”

刘胖子暗骂那些个不顶用的，自己吊着心忍不住扭头一看，已然水草也。顿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抬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弯腰扯断了那一团草，尴尬地笑着过了溪。另外两个也抬脚跟了上去。

一行人步上缓坡，又沿着坡势向下行去，缓坡下方似乎是一个深谷，林木丛生，簇着团团白雪，抬眼望去，天地之间，黑白各半。

王二张望了一番，似乎瞧见了什么，抬手指向一处，道：“就是那儿，我先前沿着那道儿寻药，便看见了我家喜儿。”

“走！过去瞧瞧。”

他们下了缓坡，按着他所指方向进了丛林，林道被积雪掩去大半，隐约露出些青砖来。

陆亭西看着那些青色砖石，眸光微沉，青砖齐整地铺成一条林道，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无故出现，定是人为。

洛疏走在陆亭西身边，低语道：“地图上可有注明这条路通往何处？”

她回忆纸上所注路线，半晌才道：“这条路并未在上面出现，图纸上大多只是粗略简写，并不详尽，眼下我也不知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

“既然如此，我们先跟着他们看个究竟，到时再寻合适时机脱身。”洛疏执剑缓步，莹白雪光折射进她眼中，凝成了几点细碎光芒。

这条林道极长，走了许久却总似走不到头，夹道林木在地上投落下片片或密或疏的树影，光秃枝干交错，像极了几只枯瘦的手，自暗处向脚边延伸，倒是有几分渗人。

“王二，走了半天啥都没见着，你莫不是记错地儿了？”有人道。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条路。”

“这条路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阴气森森的。”那人瞧了瞧两侧，缩了缩脖子。

“砰”的一声，前面有个人身子一歪便摔倒在地，大抵是雪路有些滑，看着摔得不轻。“哎呦！”他呲着牙叫唤了一声，揉着腰正要起身，手边却摸到了一个坚硬物事。他抓过一看，惨白月光映照下，那分明是一根人骨，他吓得面色一白，脱手丢了出去，麻利地站起躲在另一个山民身后：“这里，居然，居然有人骨。”

“不就是块骨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哪个地方不死几个人。”那人十分不屑，“况且这深山野林的，许是有人进山被山间猛兽当了腹中餐也不一定。”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进入丛林深处，林木间突然生出了雾，绕过叶隙，丝丝缕缕地缠上枝干，整片丛林宛如披上了一层纱衣。陆亭西踏过雪路，鞋中早已渗进了水，鞋袜湿冷地贴着足底，仿佛冷得已失去知觉。她抬眼看去，林间雾愈来愈大，与夜色交织相融，更难辨眼前情形，三步开外，人影皆是模糊不清。

“陆亭西。”洛疏低声唤她，抬袖似拂开了些许雾，“趁着起雾，我们一会儿便可脱身。”

她说的不错，夜间起雾本就对行山路极为不利，眼下却是脱身的好时机。她的面容隐在白雾后朦朦胧胧的，红唇皓齿却显得几分清晰，说了一字：“好。”

“这怎么突然就起雾了，还越来越大。刘胖子，刘胖子，你在哪？”有人慌张道。

“你瞎叫唤些啥呢，我可不就在你后边。”刘胖子粗犷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你快到我边上来，我有些看不清路，得拉个人才能安心。”

“大老爷们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