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有面前的这条路可行了。”洛疏沉声道。

湍急的水流声在空旷洞穴中形成回响，窄桥一半没在水中，经水冲击，漂浮无所依。

洛疏：“我先过去，你再跟上。”

陆亭西点头，粼粼水光映入她眼底，眸光熠然：“好。”

洛疏持了剑，白靴点地，身若行云，衣摆掠水惊起几点水迹，落足之处已是在桥中央。继而点水而过，白衣拂动间便落于对岸。那片白衣在黑暗中格外惹眼，她的声音落入水声中荡进她耳中：“过来吧。”

陆亭西拂袖，足下踏水借力落于浮木上，正当她继续前行之时，水流拍打岩石激起片片水花，水势渐大，那片黑暗水泽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过来。脚下浮木被水激荡的左右晃动，陆亭西勉强稳住身形，两片浮木之间以绳索相连，此刻那绳索却难承水流冲击，断裂之声清晰入耳。她身影一顿，整个人落入黑水中。

水从宽大的袖袍灌入，陆亭西只觉身体愈发沉重，直直往下坠去。水漫过头顶，充斥着耳鼻，那一头墨发如水藻四散浮动，在水中散成千丝万缕。她睁开眼，水溢入眼眶，一阵刺痛。她如卧冰河，河水冰冷剔骨，似刀刃凌迟每一寸体肤。肩上旧伤浸于寒水，刺骨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陆亭西半阖下眼，五感六觉仿佛正在渐渐消失，混沌之中，她似乎看见黑暗水域里，一双幽然的眼。

站于对岸的洛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况，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待回神，那窄桥已然断裂，数片浮木如浮萍漂于水面，一层水浪扑过，浮木打了个旋儿漂向更远的水域。而那抹红色却是不知落入了何处，举目而视，惟余一片深不可测的暗流，那人，再寻不见。最快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伏于地的一小团身影微微一动，又蜷缩在了一起。鸦青长睫翕动着，许久才泄出一点眸光，后背紧贴着阴冷岩壁，上边覆了层厚重青苔，生了一簇细长的草来，草尖隔衣扎进腰背，似感不适，那淡如柳烟的眉皱了皱，细瘦指尖在湿泥上抓出了几道泥痕，忽而又松开指，一截瘦腕无声无息地垂落。

衣袍湿冷地包裹住她羸弱的身躯，浸骨寒意一点一点渗入骨髓，她终于睁了眼，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颊侧，微微曲起腰背，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四肢关节发出摩擦声响，她扶上岩壁，喉间呛出一口水。她抬手揉了揉额，头疼欲裂，一片昏涨，抬眼看去，四下仍是阴暗，唯有暗河泛出的粼粼水光投印在岩壁上，忽明忽灭。而她所在处是湿泞浅滩，陆亭西拖着疲乏的身体，脚步一深一浅地踏在湿软的污泥上，鞋袜早已污浊不堪，散落的乌发长及足踝，正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宛如从水中爬出的鬼魅。

她沿着暗河往前走，步履极慢，身后的一排足印很快被泥中渗出的浊水掩盖。陆亭西走了许久，这条暗河似永远没有尽头，也不知栾书身在何处，这里，谁都没有。寂寂之中，一声悲鸣入耳，陆亭西顿生惊异，止步向前看去，不远处像是蛰伏了一只巨兽，黑漆中一双幽绿兽瞳如同两盏明灯幽悬。

她不敢动作，驻足原地，见那团黑色的轮廓伏动起来，两盏幽绿似乎没瞧见她，转了个方向，踏着水走开了。陆亭西眼下正不知往何处去，跟着它或许还能找到出路，这么想着便悄悄跟了上去。她攀爬上一块嶙峋的山岩，上面覆了一层湿滑青苔，鞋底一滑，踩落下些许暗绿，连带几块碎石坠入水中，发出叮咚响声。

巨兽猛然回首，幽绿双瞳倏然收缩，警惕地盯住那方山岩，陆亭西忙伏下身去，身子紧贴岩壁，屏息不敢出一点声音。巨兽朝她的方向踏了几步，兽首张望了一番，似是没发现什么，掉了头朝暗流的另一条分支走去。见它走远，她才慢慢呼出一口浊气，覆身爬过岩石追了上去。

沿着分流走过，出现了一个洞口，她止步，不敢贸然进入，光是站着便能感受到阴冷的寒意。寒气卷过衣袍，侵入肺腑，陆亭西收拢衣襟，静听下，里面似乎有动静。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