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老夫人走出，“均儿，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母亲，我送您。”

“不用了，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一起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寒冬夜凉，魏氏握起多年没碰过的那双儿子的手，觉出一掌心的暖意。“除夕在哪里过？”

“老宅。”师彦均语气坚定。

“好，好，你这个宅子啊，大是大，怪冷的。对了，你对苏湛啊可不许冷言冷语的了，我看这孩子心热乎着呢。”魏氏叮嘱完，便叫上了一帮家仆们一道走了，宁安侯与他的哑巴近卫两人双双立在门口，目送着马车离去才相继回屋。

苏湛回到自己房内，掏出了筱玉的书信，在灯下细细的看。读罢信，周身已沁出一身细汗。筱玉信中所述乃是一名女子如何爱而不得，抱憾离去。她本是邺都教坊司首席琴师，色艺双绝，却不能觅得良人相伴。所幸苦处并没有叙述过多，信的后面告知了元灵及苏湛，现在所处地为南疆，做些小营生，勉强糊口，虽清平但安乐，只因在南疆偶然见到了与苏湛长相极为相似之人，这才来信询问，如若苏湛平安无恙，那便是她看错人了。

不过，信中并没有提到那个腹中的孩子。苏湛缓缓合上信，送至灯火上，一纸燃尽，他竟不由得颤抖起来。

门外想起笃笃笃的敲门声，是糖糕儿，苏湛稍稍平息，起身去开了门。

“苏总管，你睡了吗？明天可还要购置些什么，您要不写个清单与我？”糖糕儿进了屋还四处打量这位总管睡觉的地方，自然是比他的卧房布置得要别致些，还有种好闻的药香味和一丝烧糊了的味儿。

整个府里就五个人，需要添置的也不多，苏湛很快写在条上，交给了糖糕儿，又随后同他一道出了房门。糖糕儿去睡了，苏湛来到了库房清点今日的礼品，却见库房亮着灯，从外面就可以看见窗户上映出的人影正是他主子。

门没关，他敲了敲门，得到一个字“进”，之后才走了进来。

库房里摆着的尽是今日宾客送来的礼品，宁安侯对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并无太大兴致，倒是从众多礼品中取出了长公主送的两对东海墨珠，举着珍珠，面对着苏湛细细地端详。

他想到了将这几颗珍珠穿上皮质手绳，带在苏湛那白皙的手脖子上亦或是脚脖子上，该是何等绝美的景象。宁安侯心里可劲儿地想着，直看得苏湛心里发毛。

“喜欢吗？”他指的是墨珠，苏湛又开始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的慌张模样，可怜，可爱。

“你怕我？”宁安侯俯视着哑巴的颅顶，见这包裹着乌黑头发的脑袋摇了摇头，又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躲我？”

又犯病了。

不待苏湛思考，这侯爷转身又走了。

翌日一早，宁安侯蒙陛下召见，进宫面圣。煜文帝秋季时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像变了个人，连上朝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足的怠惰。戍边的宁安侯回京两天了，他才想起这么个人。

这次召见是在煜文帝的寝殿，他身着一袭宽松丝袍，靠在榻上的软枕上，慵懒又病态。

李正挥手示意宁安侯在软榻边坐下，“子卿啊，看起来比以往更添沉稳了。”

师彦均不置可否，微微点头，“陛下今日召见臣，所为何事？”

“姨父想见侄子，还用有事才找你吗？一会魏妃也来，咱们自家人一块用个早膳。”

“是。”

不一会儿，魏妃领着一帮子宫女内官叮叮当当的就布置好了早饭。久居深宫，虽蒙盛宠，却也孤寂思亲，这个姨母见到了亲侄子，自然是两眼泪汪汪。s/l/z/w/w.c/o/br>

“哭什么，这孩子大了，是好事。”煜文帝懒洋洋的责怪，面上半笑不笑。

旁人对煜文帝看待宁安侯的态度，与其说是心有忌惮倒不如说是——妒忌。

当今皇上在病前最忌惮的就是东北营的郑广赐和西北营的年轻内侄，前者兵众，后者兵重，前者年老铁骑无贤能儿子，后者年轻少帅有名将父亲，前者在东北欺行霸市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