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儒低下腰，凑近了韦臻，面容笑开：“这是最好的办法……你我都很清楚。”

半是玩笑，半是劝解的口吻。

但韩青儒和韦臻都听得出其中的认真。

韦臻眼一眯，嗤笑声：“你还真好意思说得这么……坦然？我还没原谅你呢。”

韩青儒笑着眨眨眼，露出点活泼来，夸张地摆着惊讶脸：“你怎么还没原谅我？”

韦臻没理会他，韩青儒笑容一收，刻意压低了声音：“那——算是旧日好友的求饶？示好？怎么都行吧~”

韦臻耳朵一抖，脸绷了起来。

韩青儒直起身，抬头看着西南，狭长的眼里印着皎洁的圆月，慢慢地挂上那张温和而疏离的笑：“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嗯，你走吧，酒留下。”韦臻摸了摸那坛子没开的酒，指尖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韩青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眼角带了点笑。

“平王府欢迎你来做客，无论是韦女君还是甄小姐。”

韦臻将下巴支在坛口，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悠悠说道：“我怕暴尸街头啊……”

韩青儒轻笑：“已经不会了，不是吗？”

说完，便腾跃而上，攀上院墙翻了出去。

他……果然知道。韦臻迷离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沉思。

就算只他一个人……宫里那个位子怕也是坐不安稳。

韦臻想着想着，翘起了嘴角，举手想再拍掉另一坛子的泥风。又想着只这一坛，摩挲了下瓶口，不舍地松开了。

“好酒……要细品啊……好事……需慢磨……”

……

另一边，韩青儒疾走在街巷中。

洛都曾经宵禁，如今禁令撤了，但影响还在，又已经到了深夜，一条一条的街别说人声，连老鼠都不敢多吱一声。

屋檐砖瓦反射着明月冷辉，墙角的阴影包藏着无数深沉。

韩青儒狭长的眸子将视线内活的死的都收入眼底，身形极速地掠过。

他在洛都可是个废名远播的世子，这三更半夜不睡觉可不应该是他的行为。

被发现了的话，把宫里的视线再引过来，前面一番辛苦、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韩青儒眸子一沉，又多了两分认真。

……“！”

受惊歪了下身子，韩青儒险些从墙头掉下去。

那是什么？！

他砖头去看，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

一个女孩。

辨别不出来年龄，只知道很年轻，大半脸被黑色的痕迹覆盖着，似乎是什么花纹，可夜色沉重看不真切。

露在月光下的原本的皮肤，看上去白瓷一样。

韩青儒没心情欣赏，默默将手挪向腰间——那儿有一包足以撂倒两匹良马的药。

女孩一身黑袍，见他转身微微动了动，衣摆暗纹闪着流光。

“你是谁？”韩青儒沉声问到。

他不认识这个女孩，就看这衣服就是上好的质地，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不认识……也许是回洛都的这两年他出来走动得太少也不一定。

可若是家境显赫，那就……更不能留了。

女孩扫了眼他小动作不断的手，将视线和他对上，一笑，又扭头看向后面的墙壁。

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字——青。

女孩退了一步，站到那壁前，又扭头冲他一笑:“青！”

青！

她认识他？！

韩青儒寒毛乍竖，只觉得这个女孩举止诡异，更是危险。

“青——”女孩又喊了声，偏偏头，似乎有些困惑，然后将那墙壁上的字迹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