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她就逐渐消沉下去了，日日拿着那面铜镜。有时候还会埋怨是因为本王，不知收敛，才惹得旁人嫉妒，毁她容貌。”

“本王当时年纪还小，只知道做了错事，就不再争强好胜，去摆弄些花鸟虫草。可母妃还是走了，仿佛这世间，离了父亲的宠爱，就没有什么可值得依恋的了。”

安王不再出声，只是看着那晚霞逐渐被黑暗吹散，想起了自己只身去佛寺的日子。他当时正在抄写佛经，突然听到新帝登基，正是那位最受宠的皇兄。他当时只愣了一瞬，随后便继续抄写起来，只是心中记不清楚，母妃已经去了多久。

傅祁安告退后，安王仍旧站在原处，月明星稀，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点缀在月亮周围。

随从递上匣子，安王扫了一眼，看见那空空如也的香膏，只吩咐他将东西一并收好。

五皇子被关在牢狱之中，旁边也无其他犯人，任凭他如何喊叫，都没有狱卒敢上前去。只有用膳时，才隔着监牢，将饭菜送过去，而后匆匆离去。

听见传来响动，那几个平日里像哑巴一般的狱卒，忙起身问好的声音。五皇子不禁背过身去，心中想着：莫不是哪个官员前来看笑话。

余光却瞥见了熟悉的身影，只是他不肯相信，便不由得向上看去。

“裴……”

裴令执看着如今落魄的五皇子，辨不清神色。

五皇子更是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抓，虽不见其他官员，但他们可能是关在他处，如今瞧见裴令执，才顿时慌了。

“你、你赶快想办法救我出去。父皇不是我杀的，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裴令执看着伸出手的五皇子，后退了几步，神情漠然。

“殿下还记得柳州裴氏吗？”

“什么柳州惠州的……”

五皇子满脸的不耐烦，但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松了手。

“你是为了报复父皇和我，才故意让他们进京的，是不是！”

见裴令执不说话，五皇子顿时泄了气，过会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笑起来。

“你裴氏一族罪该万死，也不要怪我奉父皇之名亲自监斩。我现在只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斩草除根，将你也一并除去！”

“其实，殿下本该成功的。”

五皇子刚才强装的镇定顿时烟消云散，像发疯了一般冲向裴令执。

“本该成功的，我本该成功的！若不是你倒戈相向，我现在已经坐上了皇位！”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下属和狱卒。

“大人。”

裴令执转身离去，五皇子眼中仍旧带着狂喜之色，口中一直重复着方才的话。

安王登上破旧的高楼，此处的守卫只有零星几人，平日里也在偷奸耍滑，见安王过来，才匆匆起身。

消息自然是传的广的，守卫看守这高楼已久，自然对这高楼之上曾住过安王母妃之事一清二楚。

“……殿下！”

安王也不计较，他素来是知晓这高楼的看守是不尽心的，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故居，又怎么让人尽心看护。

安王走上高楼，身后的一看守不禁后悔起来。

“糟了！”

“确实，谁想到这安王能……”

“不是说这个，是刚才上去了一位姑娘，这才刚刚上去，不会碰上面吧。这要真撞上了，我们不会被治罪吧。”

……

安王走上高楼，遣退随从，只随从不敢远去，便在不远处等候。

安王走近了他母妃最喜欢的花房，现在早已经是一片荒芜。

正要转身，忽然看见衣袂飘飘的熟悉身影。

也不管是不是幻影，安王便上前抱住，低声喊了一句：“娘，你是来看儿臣的吗？”

景姌本想大喊，但听到了安王的声音，便不知如何动作。

好在安王此时并未醉酒，因此很快就清醒过来，快到景姌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在作弄自己。

“我、我没故意占你便宜的，是、是你先喊得。”

安王不禁皱起眉头，觉得好像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