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给生生气笑了，她抄着手语调似笑非笑：“合着我解释就是狡辩，她说话就是另有隐情对吧？”

她眼角隐隐发红，眸光划过一丝讥诮，懒洋洋拍了拍巴掌：“真不愧是一家人呢，好让人感动啊！”

林耀文抿着唇脸色难看：“林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楚楚：“爸爸，都是我的错，栖栖生气也是应该的，您别生她的气……”

“你给我闭嘴。”林栖冷眼扫过去，哼笑着咬字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楚楚咬了咬唇，脸上闪过受伤之色，眼见着林耀文又要开口斥责，林栖眼尾微挑，从包里摸出一只黑色的笔，斜了斜嘴角：“我可真是看够了你们父慈子孝的戏码。”

她点开录音笔，林楚楚彰显着恶意的声音飘了出来——

“项链呢？”

……

“什么项链？我不知道……栖栖”

……

“你确定要跟我装蒜？”

……

“那个项链我已经卖给别人了，不可能再要得回来了！你死心吧！”

……

*

瞥见林楚楚陡然变得惨白的脸色，林栖唇角一松，几分讽意。

上辈子已经吃亏过一次，她怎么可能来之前什么准备都不做？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亲，的确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站到她这边，他甚至都不愿意停下来听她解释一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摁着她的头要她道歉。

原来……她在他那里的印象已经这么糟糕了呀。

林栖眸光一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听到这么一段录音，林耀文不可谓不震惊！

他平时以为乖巧的楚楚，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副面孔，而他以为嚣张跋扈的女儿……竟然才是真的受害者！

“笑……笑笑”撞入林栖那双依然平静的眼眸，他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涩。

林栖眼睫颤了颤，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她的脸颊匿在大片阴影里，说不出的黯然。

林耀文听见她略带苦涩的声音轻飘飘地：

“父亲，你总说你对我多么失望，可您一定不知道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缓缓抬眸，面色宁静温和，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我对您再也没有抱过期望了。”

林耀文神色一震，眼底划过茫然和慌乱，他急于开口想要抓住什么：“笑笑，爸爸不是……”

林栖极轻地叹了口气打断他，抬眼扫了一圈四周，她抓紧了包，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笑了笑：“看来，我的确不适合来这里。毕竟”

“你们才是一家人。”

“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她肩膀一松，目不直视的路过林耀文，朝着楼下走去。

佣人神色讪讪地让开一条道，她点点头，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林耀文怔在原地，刚才的一瞬间，他似乎瞥见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晶莹。

他的笑笑……

有多久没在他面前哭过了？

自从亡妻走后，她就变成了一副嚣张跋扈，浑身带刺的模样。

他有时候会问她在学校里的情况，她笑眯眯地抱着他的肩膀撒娇：“爸，谁敢欺负我呀？”

时间久了，他也就相信，她这样的性子，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谁还敢欺负她？

然而，就是这样的笑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她凝望着他，眼中好似有万千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句平淡的——

“我对您再也没有抱过期望了”

她字字不提失望，却满眼都是失望。

男人原本挺直的脊背，终于，一寸一寸弯了下去。

他都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