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衷曾说过，几年前两个进京的皇叔里，萧亮还成，赵王萧伦就是个不靠谱的。

刚来洛阳时看着风向，两边倒的巴结着卫家，眼瞧着卫家像要失势的样子，又转而亲近了贾家郭氏。现如今贾家前程不明，这老头倒是不知如何在洛阳立足了。

论文治，萧伦平素才能平庸，没有智慧计策；

论武治，更不用说，当年先帝升其为平北将军、都督邺城守事，这萧伦刑赏不公，引致氐族、羌族反叛，邺城在这位好皇叔的整治下乱成了一锅粥，直到还未成年的成都王萧颖前往镇守，才逐渐安分。

这样的才智，又没有根深蒂固的姻亲，在洛阳实在是讨不了什么好的。相比起一同进京的萧亮得誉朝廷与百姓，萧伦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很鸡肋。

前年，萧亮家的扶风郡主下嫁了裴家。萧伦家的世子与几个次子分居汝阴，霸城，在洛阳里倒是还有一个济阳郡主，跟扶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没有出嫁。

萧伦自恃宗室身份，想的美，不愿让郡主低嫁，腆着脸递了帖子进来，与萧衷在晚膳时商议这回事。

“皇叔所言，朕已然清楚了。”

晚膳就在含章殿的偏殿里，煨上了暖炉子热汤用饭，除了布菜的下人再无其他。

萧衷似乎很为自家这皇叔着想，语重心长的为萧伦筹划，“只是皇叔若想要为济阳和六弟说亲，找朕是找错了人。”

萧伦放下筷子。

现在洛阳城里的亲王除了萧柬，就剩个萧乂还未娶亲。他家的女儿随了亲爹，眼光高于顶，除了宗室子别的也看不上，尤其济阳郡主见当年跟自己一样暗恋萧瑕的闺中密友羊献容都入了宫，成了宫里的娘娘，济阳更是心里不服。

“陛下，陛下…”

萧伦瘪着嘴，眼珠转了转，却愣是没憋出什么好理由，只说，“济阳也算是陛下的表妹了，这亲事可全指望在陛下身上了！”

萧衷看着萧伦又急的要起身，忙挥挥手让他坐下，“皇叔爱女心切，朕感同身受…”他平和的笑脸有些凝固了一瞬，牵强的勾出笑继续说，“但婚事上，士度和他兄长一样，更信皇后的眼光，朕若贸然做主，士度不满倒是小事，就怕让他迁怒郡主，好心办了坏事。”

楚王萧玮和卢氏的婚就是当初皇后在重阳宴上指的，据说萧玮很是满意，若再让皇后去做他亲弟弟的媒，想必也不难。

萧衷看着萧伦的神色，嘴角淡淡的勾起，眼里平静无波，举了举酒杯，“朕会试着帮皇叔劝说皇后，为济阳定一个好婚事。”

萧伦皱着的一张老脸总算是松弛下来，欣喜溢于言表，“那就多谢陛下！”

待萧伦走后，萧衷脸上礼貌温和地笑一下消失殆尽，仿佛与刚刚不是一个人。

石堪见着萧衷又发起了愣，夹了快还冒着热气的羊肉到了他碗里，“陛下，这烫羊肉就不吃了？还烧的热乎着呢。”

萧衷看着那滚沸的羊汤，看着看着，突然捂住了嘴，猛烈的咳嗽起来，吓得石堪忙扔下布菜的筷子轻拍上来——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咳嗽了起来？

萧衷白净的脸因为咳嗽染上了浅红，倒是有了点生机。

只是他看着这温暖的洋溢着香气的屋子，有些落寞，“洛阳宫里尚要以热炉羊汤取暖，北境边远，他又该如何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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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绍与墨书二人快马加鞭，一天两夜到了上谷郡，谁知石勒等人已经等在了上谷，还带来了升他为上谷太守之职的诏令，让他不至于出师无名。

奚绍虽不满他将周身防备卸下送来这边远之地，但也知使唤不动这大个子，只盼早日解决北乱，早些回京。

此时本临近晌午，为抗风雪，厚厚的毛毡帐子密不透风，营帐里里几盏呛人的油灯照亮了一整个沙地盘和围在周围的将领，空间立马显的狭小了许多。

“太守大人，什么东西好香啊！”

奚绍的手悬在沙盘上，停了停——他也闻到了。

上谷郡的屠都尉掀开厚重的帘子，屋外的寒气一下卷了进来，帐中数十